三月的雨裹挟着咸腥气拍打在事务所的玻璃上，陈远摩挲着后颈那道被神秘黏液灼伤的旧疤，目光死死盯着保险柜里泛着诡异蓝光的样本。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李然发来的消息："天文台监测到冥王星轨道异常波动减弱，但出现大量未知乱码，和饭圈工作室的IP地址存在诡异关联。"
他驱车前往那栋网红孵化大楼，远远就看见楼外聚集着两拨人。抗议者举着"还我创作自由"的标语，而另一边的粉丝举着灯牌，尖锐的叫骂声混着雨声刺破空气："抄袭狗就该封杀！"
推开隔音玻璃门，暖光瞬间将寒意驱散。五个主播围坐在环形沙发上，中间那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王曼正对着镜头撒娇："宝宝们放心，我们已经联系法务，一定要让那些写同人的变态付出代价！"她身后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粉丝制作的"正义举报"合集。
"上周热搜第一是'抵制网络暴力'，"陈远将一摞文件重重摔在茶几上，纸页间夹着触须缠绕尸体的照片，"但你们煽动粉丝人肉作者，现在出了这么多离奇死亡事件，真以为能撇清关系？"
戴珍珠发饰的女主播李悦尖叫着打翻咖啡杯："胡说！哥哥清清白白，那些脏东西就是在抹黑他！"她突然僵住——陈远推过来的试管里，黏液正发出微弱蓝光，和直播间应援灯颜色一模一样。
"你们以为举报只是动动手指？"陈远调出手机里的乱码，"这些字符正在召唤某种存在，而你们的集体狂热就是祭品。"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生被几个粉丝推搡着拽进来，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屏幕裂开的瞬间，陈远瞥见桌面壁纸是某个被封杀作者的插画。
"她就是写黄文的变态！"粉丝们叫嚣着，"必须让她公开道歉！"
"我没做错！"女生红着眼眶嘶吼，"不过是写了篇同人小说，凭什么要承受死亡威胁？他们人肉我的家庭住址，半夜打骚扰电话，我爸妈都被气进医院了......"她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
陈远蹲下身捡起电脑，在回收站里发现被删除的创作文档，每章末尾都跟着数百条恶毒评论："恶心！""去死吧！""这种人就该封杀！"
"够了！"王曼突然站起来，"我们只是引导粉丝维护哥哥的名誉，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而且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写些下三滥的东西消费哥哥！"
"消费？"陈远冷笑一声，"你们靠粉丝经济赚得盆满钵满，却容不下不同声音。现在好了，因为你们的举报，整个网络世界都要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头的私人会所里，一场隐秘的聚会正在进行。戴着定制款智能眼镜的年轻女子轻敲桌面，全息投影上立刻浮现出某位明星的详细资料——从家庭住址到社交账号，甚至其宠物狗的疫苗记录都赫然在列。"不过是在论坛说了句不好听的话，也配和我喜欢的人相提并论？"她对着围坐的宾客轻笑，指尖划过虚拟键盘，"给我查，把他所有黑料都挖出来。"
三天后，全网突然出现大量关于该明星的黑料，从伪造学历到虚构慈善，每个爆料帖都精准附上所谓"实锤证据"。更诡异的是，参与讨论的账号IP地址显示来自全球各地，却在同一时刻发布内容。而在暗网深处，某个被重重加密的论坛正在交易特殊数据——那些带着古神符文的乱码，正随着人肉搜索的热度攀升，以几何倍数疯狂复制。
当晚，陈远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里，一个年轻女孩蜷缩在病床上，手腕缠着绷带，眼神空洞。
"他们说我是黑粉，"女孩声音沙哑，"在网上曝光我的照片，说我是鸡。我只是在超话里说了句'这样举报不太好吧'......"她突然剧烈颤抖，"那天晚上，我梦见一个老人站在星空里，他的眼睛里全是代码，然后有黑猫从他怀里跳出来，那些星星就开始吃我......"
与此同时，网红基地那边传来噩耗。李悦带着几个粉丝去运营部调取数据，再也没有回来。监控显示，她们走进电梯后，画面突然扭曲，最后定格在一张布满裂痕的笑脸。
当陈远和李然再次赶到基地时，整栋楼被浓雾笼罩。推开工作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毛骨悚然：墙上的海报变成了流动的星河，失踪的粉丝们仰望着天花板，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诺登斯大人带我们脱离了肮脏的现实，"王曼转头看向他们，瞳孔里流转着星云般的光芒，"这里才是真正的乌托邦。"
李然举起检测设备，声音颤抖："能量波动里有巴丝特的痕迹。诺登斯用理性蛊惑人心，巴丝特用梦境编织牢笼，而你们的疯狂举报，就是打开深渊的钥匙。"
窗外，星空彻底扭曲。诺登斯的虚影从云层中探出，锈蚀的怀表表面，巴丝特的猫眼幽幽发亮。无数电子设备同时发出蜂鸣，汇成古老的低语：当狂热吞噬理性，世界将重归混沌。
陈远的指尖在泛黄的《青丘县志》上停顿，烛火将"雾起时见老者，怀表藏灵猫"的记载映得忽明忽暗。古籍旁摊开的现代星图上，猎户座腰带三颗星辰的连线正与县志中诺登斯祭坛的方位完全重合。但当他翻到巴丝特相关章节时，记载却戛然而止——只留下半幅被焚烧的插画，隐约可见黑猫与齿轮交缠的轮廓。
"不对劲。"李然突然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从暗网截获的加密文件，"你看这个，几家头部MCN机构的资金流向在半年前出现异常，最终都指向同个离岸账户。"他将平板电脑转向陈远，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里，备注栏重复出现着"祭祀筹备"与"信仰燃料"的字样。
两人同时望向墙上的电子地图，代表网红工作室的红点正以诡异的频率闪烁。陈远抓起外套："那些主播和粉丝不过是提线木偶，背后有人在利用集体狂热制造祭品。"
深夜的医院走廊，陈远拦住一位被簇拥的中年男人。对方西装革履，胸前别着某娱乐集团的徽章，看见陈远手中的调查资料时，瞳孔猛地收缩。
"你们以为煽动举报就能召唤古神实现野心？"陈远逼近一步，"诺登斯要吞噬理性，巴丝特编织梦境，而你们给了它们最完美的容器。"
男人冷笑一声，眼神却透着疯狂："你以为资本游戏是过家家？当流量能撬动星辰，当狂热可以撕裂维度，区区几个牺牲品算得了什么？"他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巴丝特会出现吗？因为有人需要用梦境掩盖真相——那些从冥王星传来的乱码，不过是诸神谈判的筹码。"
话音未落，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下，无数细小的触须从手机充电口、监控摄像头涌出。陈远拽着李然冲进楼梯间，身后传来男人的惨叫，混着怀表齿轮转动与猫科动物的低吼声。
当他们逃回侦探社，电脑屏幕自动亮起，浮现出诺登斯与巴丝特的虚影。两个古神的轮廓正在融合，锈蚀的怀表表面，猫眼与齿轮化作数据流，在空中拼出最后一行乱码：献祭完成时，现实即牢笼。
此刻，在城市最高的云端服务器机房里，那个曾主导人肉搜索的年轻女子正疯狂敲击键盘。她的智能眼镜镜片早已碎裂，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具象成实体，黑猫从数据流中跃出，诺登斯的虚影穿透天花板降临。"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想教训一个讨厌的人......"她的尖叫被齿轮咬合声淹没，而她精心收集的所有隐私数据，正化作古神苏醒的燃料，将整座城市拖入更深的混沌深渊。
窗外，星空开始坍缩成巨大的漩涡，每颗星辰都变成直播界面的模样，无数粉丝的面孔在光点中扭曲、重叠。陈远突然意识到，整个城市的电子设备都在同步播放同个画面——那是某个神秘账户的直播，画面里，西装男人的身体正在与古老祭坛融为一体，而他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巴丝特与诺登斯交叠的光芒。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