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春山

魏无羡在剧痛中苏醒。

第一个感觉是喉咙里烧灼般的干渴，接着是左胸处撕裂般的疼痛。他本能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却摸了个空。

眼睛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帐顶，不是军营的粗布，也不是荒野的星空。陌生的环境让他的肌肉瞬间绷紧，牵动伤口，一阵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醒了？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清冷的女声从右侧传来。魏无羡转头，看到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捣药。她动作娴熟，手腕翻转间，药杵与臼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魏无羡强撑着坐起身，冷汗立刻浸透了后背。"这是哪里？我的部下呢？"

女子转过身来。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冷静。"药王谷。你的两个同伴在隔壁养伤。"她放下药臼，走近床边，"躺下，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魏无羡没有听从，反而掀开被子试图下床。"我们得立刻离开。"

"以你现在的状态，走不出十步就会倒下。"女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秦蓁，药王谷医师。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魏无羡的手指紧紧抓住床沿，指节发白。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简朴的竹屋，墙上挂着成串的草药，窗边案几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没有武器，没有铠甲，只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香。

"我的剑呢？"

"和你的衣物一起收着。"秦蓁递过一杯褐色的药汤，"喝了它。"

魏无羡盯着那杯不明液体，眼神警惕。

秦蓁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花三天三夜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她将药汤放在床边小几上，"消炎止痛的，随你喝不喝。"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魏无羡叫住她，"外面...有没有人搜寻伤兵？"

秦蓁回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药王谷不问世事。在这里，你只是伤者，不是军人。"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魏无羡盯着那扇关闭的门，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放松。他拿起药汤嗅了嗅，凭借多年行军经验辨别出几味常见的草药，这才一饮而尽。苦味在舌尖炸开，他皱了皱眉。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魏无羡尝试站起来，一阵眩晕立刻袭来。他咬紧牙关，扶着墙慢慢挪到窗边。

窗外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景象——错落有致的药田，三三两两的弟子在其中劳作，远处青山如黛，云雾缭绕。宁静得仿佛与外面的乱世隔绝。

这安宁反而让魏无羡更加不安。他需要知道自己的处境，需要武器，需要联系旧部...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确认追杀他的人没有跟到这里。

门突然被推开，魏无羡猛地转身，牵动伤口，眼前一阵发黑。

秦蓁端着一碗粥进来，看到他站在窗边，眉头微蹙："我说过不要乱动。"

魏无羡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他，手按在腰间的药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