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春山

"我也有东西给你。"秦蓁突然说，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香囊，"本想明日给你的...既然今日见到了。"

香囊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简单的云纹。魏无羡接过，一股清凉的药香立刻萦绕在鼻尖。

"特制的安神香。"秦蓁解释道，"能缓解你旧伤的疼痛，尤其是阴雨天。"她补充道，"我加了少量龙脑，可以宁神静气...你夜里仍会惊醒。"

魏无羡握紧香囊，喉结滚动了一下："谢谢。"短短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微风拂过药圃，带来阵阵药香。秦蓁突然注意到魏无羡衣领处有个小线头，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他整理，却在半途意识到这举动太过亲密，急忙转为指向他身后："那个...当归该浇水了。"

魏无羡转身看去，点点头："我去打水。"

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开始照料药圃，时而交谈几句草药的特性，时而讨论弟子们的进步。平淡的对话下，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悄然改变。

夜幕降临，秦蓁坐在药庐前的石阶上，望着满天星斗。腕上的草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不由自主地轻抚着那些编织的纹路，想起魏无羡专注的眼神。

"睡不着？"

声音从身后传来，秦蓁回头，看见魏无羡站在月光下，手中拿着两个小坛子。

"谷主珍藏的梅子酒。"他晃了晃坛子，"偷了两坛。"

秦蓁笑了，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魏无羡坐下，递给她一坛。酒坛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酸甜，带着梅子的清香，滑过喉咙时微微发热。

"小时候，父亲会在生辰时给我一小杯酒。"魏无羡突然说，目光望向远方，"说魏家男儿要从小练酒量，免得将来在军中出丑。"

秦蓁侧头看他。月光下，魏无羡的侧脸线条分明，眉骨上的旧疤显得格外清晰。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童年。

"你...很想念他吗？"秦蓁轻声问。

魏无羡沉默片刻，饮了一口酒："每一天。"他转向秦蓁，"你呢？还记得父母吗？"

秦蓁摇头："五岁就被送到药王谷了。只记得母亲身上有药香，父亲...连样子都记不清了。"她摩挲着酒坛边缘，"谷主说，我父亲也是医者，死于战乱。"

"这世道..."魏无羡的声音低沉下去，"太多人死于战乱。"

两人沉默地饮酒，各自沉浸在回忆中。夜风微凉，带着初夏特有的清爽。秦蓁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魏无羡正仰头望着星空，喉结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线条。

"那是北斗。"他突然指向天空，"行军打仗时，靠它辨方向。"

秦蓁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药王谷的《星象与采药时辰》说，北斗主生死，其下生长的草药多有奇效。"

"你们医师看什么都有药性。"魏无羡轻笑出声。

秦蓁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魏无羡真正的笑声，低沉而温暖，像是冰封已久的河流终于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