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凰

三日后是回门之期。萧凰早早梳妆妥当，等着季洵一同入宫。然而直到日上三竿，才见季洵风尘仆仆地归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军务繁忙，让殿下久等了。"他语气平淡，甚至没有抬眼看她。

萧凰压下心中失落，强笑道："国事为重，本宫明白。"

马车驶入宫门，萧凰立刻察觉异样。往日熟悉的宫人全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面孔。她下意识抓住季洵的衣袖："这些侍卫......"

"陛下近来龙体欠安，为防不测，我已更换了宫中守卫。"季洵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殿下先去拜见陛下吧。"

踏入熟悉的宫道，萧凰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经过一处拐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假山后闪出，跪伏在地。

"老奴给殿下请安。"

萧凰险些惊呼出声。这是父皇的贴身太监福安，此刻却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淤青。她刚想询问，老太监已迅速将一个纸团塞入她手中，随即被季洵的侍卫拖走。

"一个疯太监罢了。"季洵语气冰冷，"殿下不必理会。"

萧凰强忍惊惧，假意整理衣袖时将纸团藏入袖中。直到进入更衣间，她才颤抖着展开那张沾血的纸条——

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快逃"。

萧凰的指尖几乎要将那张染血的纸条捏碎。"快逃"——这两个歪斜的字像刀子般刻进她的眼底。她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揉成小团，藏进了贴身的香囊里。

"殿下，可要更衣？"门外，宫女轻声询问。

萧凰迅速整理好表情："进来吧。"

两名陌生宫女推门而入，手中捧着回门宴要穿的礼服。萧凰认得她们腰间的玉牌——那是将军府的标记。

"本宫的贴身侍女春桃呢？"萧凰状若无意地问道。

"回殿下，春桃姑娘染了风寒，将军命她回府休养了。"圆脸宫女低着头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利落地为她换上繁复的宫装。

萧凰心中一沉。春桃从小跟着她，从未生过病。这借口太过拙劣。

梳妆完毕，萧凰缓步走向父皇的寝宫。季洵不知去了何处，只派了四个侍卫跟着她。宫道两旁的侍卫全都换成了生面孔，他们站得笔直，眼神却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父皇的寝宫外，药味浓得呛人。萧凰刚要踏入，一名侍卫横臂拦住："殿下恕罪，陛下龙体抱恙，太医吩咐不见任何人。"

"放肆！"萧凰抬高声音，"本宫乃陛下嫡长女，回门之日岂有不见之理？"

侍卫面露难色，却仍不退让。僵持间，殿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是……凰儿吗？让她进来……"

侍卫这才放下手臂。萧凰快步走入内殿，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如刀绞——曾经威严的父皇如今枯瘦如柴地躺在龙床上，脸色灰败，唇边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父皇！"萧凰跪倒在床前，握住那只枯瘦的手。那只手冷得像冰，还在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