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汛

"一、二、三..."数到三十次，她捏住男人的鼻子，俯身做人工呼吸。如此反复几次，男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河水。

草儿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这时她才注意到男人穿着制服，虽然被水泡得不成样子，但仍能辨认出是渔政部门的。

男人慢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像流动的蜂蜜。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草儿身上。

"你...救了我？"他的声音沙哑。

草儿点点头，拧着自己衣角的水："算你命大，遇上我下河。"

男人试图坐起来，却因虚弱又倒了回去。草儿扶住他："别急，你呛了不少水。"她顿了顿，"你是渔政的？怎么掉河里的？"

"楚山，"男人说，"我叫楚山。在巡查时船翻了。"他咳嗽几声，"谢谢你，蔺..."

"草儿，蔺草儿。"她接话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蔺？"

楚山指了指她胸前——那里别着个小名牌："河畔小馆 蔺草儿"。

"哦，这个啊。"草儿擦了擦名牌上的水渍，"店里用的，忘摘了。"

楚山又咳嗽起来，这次带着不祥的杂音。草儿皱起眉头："得赶紧带你去看医生，怕是肺里进水了。"

她试图扶楚山站起来，但他高大的身躯对她来说太过沉重。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草儿急得直跺脚："你倒是使点劲啊！"

正发愁时，远处传来呼唤声。草儿抬头，看见奶奶带着几个村民朝这边跑来。

"草儿！你个死丫头！"奶奶虽然骂着，眼里却满是担忧。她身后跟着村里的赤脚医生老周和两个壮年渔民。

老周简单检查后，脸色凝重："得送镇医院，可能有肺水肿。"

两个渔民轮流背着楚山往村里走，草儿和奶奶跟在后面。奶奶用拐杖戳了戳草儿的背："让你别下河，非不听！差点搭上两条命！"

草儿撇撇嘴："不下河哪能救到他？"

"救个屁！"奶奶压低声音，"那是渔政的人！上个月就是他带人没收了二狗子的网！"

草儿一愣，转头看向趴在村民背上的楚山。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那个"铁面巡查员"。据说他上任三个月，已经取缔了十几处非法捕捞点，罚得几个老渔民直跳脚。

回到村里，众人把楚山抬上拖拉机，准备送往镇医院。楚山却挣扎着拉住草儿的手腕："我的包...还在河里...里面有重要资料..."

草儿翻了个白眼："命都快没了还惦记包？"

"关于...桃花汛的...异常数据..."楚山断断续续地说，"今年...不对劲...可能有..."

话没说完，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老周推开草儿："别说了，赶紧送医！"

拖拉机突突地开走了，留下一路黑烟。草儿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奶奶问。

"他说桃花汛不对劲..."草儿喃喃道，"我也觉得今年水太急了，还带着股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