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汛

这笔钱对现在的草儿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虽然有了贷款，但那必须专款专用。她自己的存款加起来还不到三千。

回程路上，草儿沉默不语。楚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体贴地没有多问。直到把奶奶安顿好睡下，他才在院子里拦住草儿。

"医生说什么了？"

草儿摇摇头："就是中暑，休息就好。"

楚山皱眉："草儿，别瞒我。我看得出来不只是中暑。"

在他的坚持下，草儿终于说出了实情。楚山听完，二话不说掏出钱包："我这里有八千，明天再去取七千..."

"不行！"草儿断然拒绝，"那是你的钱，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楚山不解，"我们是合伙人，也是...朋友。"

草儿咬着嘴唇："总之不行。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去借高利贷吗？"楚山有些激动，"草儿，别固执了！奶奶的眼睛不能等！"

"我说了不行！"草儿突然提高声音，"我们已经欠你很多了！"

楚山愣住了："你...你觉得这是施舍？"

草儿别过脸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你来村里有你的目的，帮助我们可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楚山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慢慢后退两步，声音低沉："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楚山，我不是..."

"没关系。"他勉强笑了笑，"我理解。钱的事...随你吧。明天我还有工作，不过来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异常孤独。草儿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那晚，草儿辗转难眠。她想起楚山这一个月来的付出，想起他谈起河流时闪亮的眼睛，想起他偷偷修复父亲的渔船...心中的懊悔如潮水般涌来。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做了楚山最爱吃的虾饺，用保温盒装好，骑车去镇上找他。渔政所的同事却说楚山请假回省城了，可能要一周才回来。

草儿失落地回到家，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信封，里面是一万五千块钱和一张纸条："先借你，发了财再还。——楚山"

纸条背面还写了一个省城的医院名称和医生姓名："李教授，白内障专家，提我名字可预约。"

草儿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纸条上。她掏出手机想给楚山发消息，写了又删，最后只发出一条："钱收到了，谢谢。奶奶的手术安排好了就告诉你。"

没有回复。

接下来的日子，草儿一边照顾奶奶，一边继续渔家乐的准备工作。没有楚山的院子显得格外空旷，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望向门口，期待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

三天后的深夜，草儿被雨声吵醒。暴雨如注，河水开始上涨。她突然想起后院还堆放着新买的建材，赶紧披衣起床去遮盖。

刚冲到院子里，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雨中忙碌——楚山！他浑身湿透，正奋力把防水布盖在木料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