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旌旗猎猎，铁甲铿锵。

定远侯虞长歌策马入城时，京城万人空巷。道路两旁挤满了欢呼的百姓，孩童们追逐着军队的脚步，少女们从楼上抛下鲜花与香囊。

"侯爷，这次回京，陛下定会重赏。"副将宋青驱马靠近，脸上掩不住喜色。

虞长歌微微摇头，玄铁头盔下的凤眸扫过街道两侧的茶楼酒肆。在那重重帘幕之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支凯旋之师。

"赏赐不重要，边关三年，将士们需要休整，军备需要补充。"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才是此番回朝的要务。"

宋青会意，不再多言。

朱雀大街上，欢呼声更甚。虞长歌抬眼望去，只见一座高楼上，几个锦衣太监正冷眼旁观。为首之人一袭墨蓝蟒袍，面白无须，正是东厂总督九千岁——凌寻渡。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凌寻渡唇角微勾，举起茶杯遥遥一敬。虞长歌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握缰绳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三日后，太极殿上。

"定远侯此次大破北狄，收复河西六州，实乃不世之功！"年轻的皇帝满面红光，"朕决定..."

"陛下。"一道清冷声音突然打断圣言。

百官侧目，只见凌寻渡缓步出列，蟒袍玉带，气度不凡。"老奴刚收到边关急报，北狄残部似有异动，恐河西之地尚未稳固。定远侯捷报中斩敌数目与兵部记录略有出入，老奴以为...当先核实军功，再行封赏不迟。"

殿内霎时寂静。

虞长歌冷笑一声，出列拱手："陛下，臣行军作战多年，从未虚报军功。不知九千岁所谓'出入'从何而来？"

凌寻渡不慌不忙："侯爷误会了，老奴只是忧心国事。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虞长歌一眼，"兵权过重，难免引人猜忌。"

"你！"

"好了。"皇帝皱眉打断，"凌卿所言不无道理。虞爱卿之功朕记在心中，待兵部核实后再行封赏。退朝吧。"

走出大殿，虞长歌胸中郁气难平。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头寒意。

"侯爷留步。"

不必回头，他也知道是谁。虞长歌站定脚步，却不转身："九千岁还有何指教？"

凌寻渡踱步到她面前，阳光下那张俊美的面孔更显苍白。"侯爷何必动怒？本督也是为国着想"

"好一个为国着想。"虞长歌冷笑，"本侯在边关浴血奋战时，九千岁在京城养尊处优，如今倒来质疑军功？"

凌寻渡不恼反笑："侯爷这般火气，难怪朝中都说定远侯功高震主..."

"凌寻渡！"虞长歌猛地逼近一步，手按剑柄，"你究竟想怎样？"

九千岁微微后仰，却依然面带微笑："不怎样。只是提醒侯爷...这京城不比边关，行事还需谨慎。"说完，他优雅地一拱手，"告辞了。"

望着那袭蟒袍远去的背影，虞长歌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