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准备！”
一声令下
那个被称为“一号”的女孩脱下外套。
冷风刺得她浑身发抖，她走上高台，一脚踩上脚蹬。
小小的身躯摇晃不稳，没等她坐上马背，骏马高抬前蹄，随着一阵仰天嘶鸣，一号被狠狠甩下马背。
这场景和那一天沈嘉在大街上被摔下来一样。
沈嘉骂了声废物，让守在一旁的医护人员抬走她。
二号有些畏缩，她站上高台，脚还未上脚蹬，就被粗长扫帚般的马尾甩了一脸，从高台上连连滚下。
三号成功上马，她拉住缰绳，惊动了马匹。
红鬃马发了疯似的在旷野中央狂奔，一个昂头甩身，三号落马，身子直直飞出几米远。
沈嘉和那妇人却是面无表情。
“四号，该你了。”
随着一声叫唤，阿湛冷静走上高台。
红鬃马自觉走到高台边，大而亮的眼睛里满是桀骜不驯的自负。
它昂首扬尾，似是在挑衅，为自己不被任何人所驯服而感到无比骄傲。
阿湛抬手，看似温柔的抚摸，眼底却藏着一丝阴狠。
红马抖了抖身子，还在享受着被抚摸的快感。
嘶！！！
四蹄狂乱，红马仰天悲鸣！
只见阿湛目光淬狠，手臂发力，马儿头顶上的鬃毛被根根拽起。
马儿被迫昂起头颅，阿湛趁机翻上马背。
吃痛的红马扬蹄疾奔，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阿湛匍匐马背，拽紧马笼头，马儿不受控制四蹄倾倒。
随着红马故技重施，阿湛和前面几个人一样被甩下马背。
但他两手仍紧勒缰绳，身子在草地上随着疾奔拖拽，马儿高扬前蹄，仰天嘶鸣，健壮有力的前蹄朝身下的阿湛踩去！
骏马嘶鸣，仿佛带着胜利的喜悦。
沈嘉挡住双眼，不敢往下看。
马蹄的力道足以震伤一个成年人的五脏六腑，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小孩。
电花火石间，阿湛手握锐石，在红马的右前蹄深深扎出一汪血窟窿！
血泉喷涌，马儿吃痛不及，阿湛再次翻上马背。
疾电狂奔，飞扬的长鬃如燃烧的炭火般炙红艳绝。
阿湛手拉马缰，对着马头频频迎击痛锤，骏马悲哀，在狠辣的驯服手段下不得不选择屈服。
马儿平稳落地，痛苦地舔舐脚上的伤口。
“四号成功啦！四号成功啦！”沈嘉欢欣鼓舞，呐喊声传遍旷野。
远远望去，小小的身躯在马背上挺立。
阿湛双颊染满泥灰，青紫被体，满身伤痛，一双倔强的眸子望着日暮西山，眼里藏着雄狮般慑人的凶光。
“非常好。”妇人步履姗姗，拍手叫好。
跟在她身后的管家打开手提箱。
“只要你能在二十天后的市比赛中拿到冠军，这三万块就是你的。”
“记住，你，叫沈嘉。”
阿湛的目光刹那回转，他横跨下马，目光炯炯。
那一刻，风声，人声，马蹄声，都比不过他那句从胸腔里沉沉发出的，坚定不移的“好”字。
……
日落西山，司机将阿湛送到村外。
他迈着沉沉的步子，挺起腰板，想要忘记满身的伤痕，伪装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推开门，屋内一片静谧。
阿湛烧了两壶热水洗澡。
手臂上是缰绳勒过的缠痕，肩膀，膝盖，他所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淤青。
阿湛用香皂使劲地搓开淤青，试图让它们快点消失，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痕迹。
他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胡乱淋湿，擦干身子出了厕所门。
虞梦苍白的唇或许是因为卸妆后才有了轻微的血色，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盒药片，一股脑塞进嘴里，吞了口温水。
“你在吃什么药？”
阿湛发觉她从工作开始就一直在吃药，原本没太在意，可这都陆陆续续好几天了，病倒的时候也没见虞梦去卫生所。
“没事，普通的感冒药。”虞梦锁上抽屉，笑容中带着疲惫。
她起身准备去洗澡，路过阿湛身边的时候，扑来一股异香。
阿湛皱紧眉，“你太香了。”
这种香掩盖了虞梦原本的自然香，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所以才要洗澡啊。”虞梦提着热水瓶进了厕所。
阿湛躺在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被子里，拉长袖子想要掩盖手上的伤痕。
虞梦洗漱后包进被窝里，习惯性地搂过阿湛。
她洗完澡后身上又是自然的沐浴香。
那双手不经意间触碰到阿湛肩膀的伤口，他忍痛呜咽了一声。
“怎么了？”虞梦慌张，以为压疼阿湛了。
阿湛摇摇头，不想让虞梦继续追问下去。
虞梦见状，忙掀开被子，发现阿湛锁骨处有明显的淤青。
大惊:“你这里怎么了？怎么肿了这么一大片？”
“洗澡的时候滑了一跤，撞到门了……”阿湛面不改色撒谎。
他怕虞梦因为担心自己刨根问底，趁她还没发问前忙钻进怀里撒起娇来。
“哥哥别担心，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我好困哦……”
这一招百试百灵，虞梦心一软，搂紧阿湛，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好……困了就快睡吧，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阿湛点点头，“嗯嗯。”
身体的疲劳使得虞梦沉沉睡去。
梦里，恶魔的沼泽透进一束亮光，可她依旧没能等到黎明。
凌晨四点，虞梦照常轻手轻脚地起床。
随着一阵关门声，阿湛睁开了眼。
他从阳台向下俯瞰，确认虞梦离开后才下楼。
司机的车在村外某个隐蔽的地方等他，阿湛坐上车，他已经习惯了一路的漫长和颠簸。
薄雾冥冥，天刚泛起鱼肚白，空旷无人的原野一望无际。
湿漉漉的空气中夹杂着冷意，寒霜压枝，猛的吸一口气，隐约能嗅到泥土杂草的咸腥。
只听阿湛口中一声哨响，红鬃飞须，骏马奔驰而来。
这匹傲人的红色骏马叫飞影。
与昨日的桀骜不驯截然不同，飞影甩甩鬃毛，四蹄在原地踏步，等着阿湛骑上马背。
地平线上，旭日东升，万丈霞光透过云隙照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
阿湛骑着飞影，身后霞光追逐，背光的脸庞愈渐清晰。
飞影四蹄腾空，在缰绳的控制下身影如风如电，壮美的姿势宛如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海燕，跨过日出东方，迎接九州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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