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散场，魏江河和虞梦先行一步。
“魏教授！”
齐转身，林婷正小跑过来，停下脚步:“很……很荣幸再次见到您。”
“你是？”
林婷口口声声说魏江河是她导师，可魏江河明显对她没什么印象。
“林婷，大榕树下那个……”林婷有些吃惊魏江河不记得她，仍是毕恭毕敬解释，提起关键词，才让魏江河记起这个女孩。
去年魏江河回校整理资料时，在大榕树下摔了一跤，是林婷扶的他。
魏江河念她心善，又知道她要参加设计大赛，就对她略微指点了一番。
这个女孩很上进，但设计的心不纯粹，妄想一飞冲天，模仿了他的设计稿参加比赛。
魏江河对她无疑是很冷漠的，他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太过功利的人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林婷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咬紧嘴唇，朝虞梦挤出一笑:“恭喜你。”
虞梦的作品被列入提名奖，确实是件值得恭喜的事。
但林婷的恭喜怎么看都不是真心。
对手之间不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哪有什么真心诚意的恭喜。
虞梦皮笑肉不笑，维持一下表面关系。
泼咖啡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呢。
她从余千千那里学到了“白莲花”这个词，现在觉得放在林婷身上简直无比贴切。
出了会议厅，魏江河跟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大摇大摆走出去。
虞梦只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门外面还有豺狼虎豹不成。
虞梦尝试开口，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叫了一声:“魏教授……”
“叫老师。”
“老师。”
“这就对了，我们现在是师徒关系，以后可以光明正大交谈了。”
虞梦现在有很多疑问，比如魏江河为什么突然会来，他为什么突然公布身份，他又为什么要披马甲帮助她。
可魏江河现在满脑门都是:那个臭小子在哪呢
刚才把他一脚踹进门的账还没算呢，虽然那一脚不重，好歹他也是个老人家，怎么能这么没有规矩。
魏江河猛得拉拢下脸，想起阿湛把他一脚踹进会议厅时说:记得给足我姐姐面子
明明是求人办事还一副冷脸，跟那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徒儿……”
虞梦冷不防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叫我虞梦吧。”
魏江河并不在意，“明天有空吗？”
虞梦:“？”
“老师请你吃顿饭。”
＊
高耸入云的世贸大厦外，一辆黑色轿车停靠路边。
阿湛在树荫底下坐着，眼见车里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流星，女秘书紧随其后，双双进了大门。
殷衡，唐亿集团董事长，知名企业家，慈善家。
这是网页上仅有的资料，甚至连照片也没有。
但阿湛认得他的模样，以及他身边那个女人，邱秘书。
虞梦一个人从侧门走出来，刚才走到一半的时候，魏江河忽然就不见了。
她没注意到阿湛，阿湛却一眼就看见了她。
冷风吹得脸颊微红，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啊？”
他笑了笑:“接你回家。”
地铁上，阿湛握着虞梦冻得通红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烫伤的痕迹。
“谁泼的咖啡？”
“啊？”又看向伤口，不紧不慢答:“没事，不疼了。”
“姐姐还没回答我，是谁泼的咖啡？”
他一直记得虞梦在会议厅说的那些话，电脑死机，数据丢失，手背烫伤，连夜手绘，她都没有提起过。
虞梦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就不自觉脱口而出:“林婷。”
阿湛软软握着她的手心，嗯了一声，眸色晦暗不明，随即又淡淡哄了一声:“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
虞梦按时赴约，魏江河约她的地方是个露天餐厅。
餐厅四周被高大挺拔的树木包围，青翠的草坪扑面而来一股清香。
草坪之间修砌了灰色的路径供人来往，此时能听到耳后的高跟鞋声响越来越近，直至在面前落座。
虞梦抬眼，是邱秘书。
邱秘书还未坐下，见到眼前的人感到很是惊讶，整理好包臀裙，还是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很讶异为什么对方不是魏江河，于是虞梦先开口:“邱秘书也认识魏江河老师吗？”
邱秘书认为没什么可避讳，道:“他是我们聘用的私人设计师，专门负责碧水湾一带的设计，今天我来这的目的是为了和他续约，结果……”
结果来的不是魏江河。
“续约？”
“嗯。”邱秘书点头:“他和我们公司签订了三年的合同，但由于某些原因，他还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
邱秘书适可而止，话锋一转:“你呢？你怎么会来这？”
她觉得说吃饭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道:“是老师约我到这见面的。”
邱秘书听罢，笑了笑:“看来我们都被骗了。”
虞梦正不知此话何意，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好听的低嗓:“姐姐？见到了吗？”
阿湛不放心虞梦一个人，所以在外面等她。
“嗯……老师有事没来，我现在就出去。”
挂断电话，邱秘书微微一笑:“是你弟弟吗？听起来好像很着急。”
“嗯……他太担心我了，那邱秘书，我先走了。”虞梦拎上包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
邱秘书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很想让殷衡放弃这种迷信的挣扎，可自己只是一个小秘书，没有资格过问。
如果魏江河真的跑了，她也没法交差，只好让人把他再抓回来。
邱秘书从椅子上起身，瞥见对面椅子上的U盘，是虞梦掉的。
她拿起U盘追了出去，看见虞梦的背影时想喊一声，目光却被她身边的大男孩吸引。
那个男孩侧过脸，俊毅的眉眼，垂眸含笑，像天使与恶魔的矛盾体，一如她第一次见到殷衡时那样，温柔得醉人。
邱秘书的呼喊哽在喉咙中，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眼睁睁看他们的背影随着一辆疾行的公交车呼啸而过，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她握紧手中的U盘，盯了好一会，再抬头望着天，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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