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漩涡的轰鸣穿透耳膜时，我正趴在礁石上呕吐。
咸涩的海水混着血腥气涌入喉咙，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是否启动紧急医疗舱？」
我攥紧礁石边缘的贝壳碎片，指甲缝里渗出黑血。这具身体的原主显然刚经历过惨烈的战斗，浑身骨骼都在发出哀鸣。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我慌忙将自己蜷缩进海藻丛中，却在瞥见来人的瞬间呼吸骤停——
银发如瀑，银色面具在幽蓝海水中泛着冷光。相柳腰间缠着粗粝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在礁石上拖出深痕。他的白衣碎成褴褛的布条，露出遍布鞭痕的后背，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被新的铁链勒出血珠。
系统突然疯狂震动：「警告！警告！当前时间线早于原著相柳与小夭初遇时间点，宿主介入可能导致世界线崩溃！」
我盯着相柳颈间的奴隶项圈，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此刻的他尚未成为辰荣义军的将军，还只是个被锁在斗兽场的奴隶九头蛇妖。原著里这段经历被轻描淡写带过，此刻却如此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他的喘息声里带着隐忍的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水上。
「宿主必须立即离开！」系统尖叫着，「相柳的死亡会引发时空坍塌！」
我看着相柳踉跄着扶住礁石，突然呕出一口黑血。他的面具滑落半边，露出左脸蜿蜒的蛇鳞。那鳞片泛着诡异的紫光，与我记忆中温润如玉的防风邶判若两人。
「宿主！」系统的声音尖锐得刺耳，「若不撤离，你将被判定为任务失败，永远困在此处！」
我却鬼使神差地摸向腰间的药囊。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医师，药囊里还残留着半瓶凝血散。相柳的伤口愈合速度虽快，但若持续失血，即便九头蛇妖也会力竭而亡。
「叮——」系统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宿主试图干预历史进程，将扣除所有积分并实施惩罚！」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我踉跄着跌进海水。相柳的身影在视野中扭曲，他忽然转头，冰蓝色的蛇瞳穿透海藻丛，与我惊恐的视线相撞。
「人类？」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链，尾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嘶鸣。
我浑身发抖，却看见他颈间的项圈突然亮起红光。他瞳孔骤缩，猛地捂住心口单膝跪地，喉间溢出压抑的嘶吼。那红光顺着铁链蔓延，在海水中勾勒出复杂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吸食他的生命力。
「这是......」我认出那是辰荣军的禁制术，原著中相柳为报共工救命之恩，自愿戴上这诅咒项圈，以命为祭守护辰荣残军。可此刻他明明还未遇到共工，为何会被提前种下禁制？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检测到相柳生命力正在以异常速度流失，若不施救，他将在三分钟后死亡！」
剧痛突然消失，系统界面弹出紧急任务：「支线任务开启——拯救相柳。奖励：解锁相柳好感度面板。惩罚：永久失去穿越资格。」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相柳蜷缩在礁石旁，银发浸在血水里，蛇瞳中泛起浑浊的雾气。他的身体正在迅速石化，皮肤从鳞片边缘开始凝结成青灰色的石质。
「别动。」我按住他试图撕扯项圈的手，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忽然想起原著中相柳曾说：「我这双手，杀过太多人，碰不得你。」
此刻这双手却在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颤抖着掏出药囊，将凝血散全部倒在他的伤口上。止血药在海水中迅速化开，却无法阻止石化蔓延。
「没用的。」相柳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海底的气泡，「这是......轩辕族的噬魂咒。」
我瞳孔骤缩。轩辕族？原著中相柳的敌人是轩辕颛顼，可此时颛顼尚未继位，为何会有人对相柳下此毒手？
「宿主，」系统突然说，「根据检测，相柳的死亡会导致时空裂缝扩大，你所在的世界线将被吞噬。」
我望着相柳逐渐石化的脸，忽然想起原著中他至死都戴着面具，无人见过他的真容。此刻他的面具早已脱落，左脸的蛇鳞蔓延至眼角，右脸却完好如初，俊美得近乎妖异。
「救我......」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用你的血......」
我想起原著中相柳吸食小夭的血疗伤，可此时我的血对他有用吗？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宿主拥有特殊血脉，是否开启血契？」
「血契？」我愣住。
「血契一旦建立，宿主将与相柳共享生命力，直至任务完成。」系统解释，「但风险极高，宿主可能因生命力透支死亡。」
相柳的手渐渐松开，蛇瞳中的光芒即将熄灭。我忽然想起原著中他战死时，小夭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只留下一滩黑血。此刻他就在我面前，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我或许是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人。
「确认开启血契。」我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他唇上。
相柳的瞳孔骤然收缩，蛇尾猛地缠住我的腰。剧痛从心脏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我的灵魂。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冰冷得像千年玄冰，却又带着某种灼烧般的热度。
「宿主生命力剩余30%。」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血契建立成功。」
相柳的石化停止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冰蓝色的蛇瞳里映出我苍白的脸。他忽然轻笑一声，尾音却带着血腥气：「人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十名轩辕士兵破水而来，为首的将领举着绘有轩辕图腾的战旗，看见相柳时瞳孔骤缩：「杀了他！」
相柳将我护在身后，蛇尾扫过礁石，震碎成片的珊瑚。他的力量正在恢复，但石化的右臂仍无法动弹。我掏出腰间的匕首，却被他按住手腕：「躲到我身后。」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原著中那个温柔隐忍的相柳截然不同。我忽然意识到，此刻的他还未经历共工的教导，未学会如何克制自己的杀意。
轩辕士兵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相柳徒手抓住三支利箭，反手掷出。箭镞穿透士兵的喉咙，鲜血在海水中绽放成妖异的红花。他的蛇尾横扫，将三名士兵拦腰斩断，内脏在海水中漂浮。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呕吐，却看见相柳的石化正在蔓延。他的左脸已经完全石化，冰蓝色的蛇瞳里闪过一丝痛苦。
「相柳！」我抓住他的衣角，「你的石化......」
「无妨。」他头也不回，「只要杀了他们，就能解除禁制。」
我忽然想起原著中相柳的命是共工用神农秘法保住的，此刻若无人施救，他必死无疑。而我与他的血契正在疯狂消耗我的生命力，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生命力剩余25%......20%......」
「宿主，必须立即撤离！」系统尖叫，「否则将危及生命！」
相柳的蛇尾突然缠住我的腰，将我甩向礁石缝隙：「躲好。」
他转身迎向轩辕士兵，银发在海水中狂乱飞舞。我蜷缩在礁石后，看着他以一敌百，每一道伤口都在迅速愈合，又被新的攻击撕裂。他的蛇尾卷起士兵的尸体，砸向敌方阵型，鲜血将海水染成暗红。
「相柳！」我大喊，「他们的目标是你，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他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我时，蛇瞳里映着燃烧的战船。远处传来龙吟声，轩辕族的应龙坐骑破水而来，龙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人类，」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陌生的温度，「你为何救我？」
我愣住。原著中相柳从未问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早已习惯被利用。此刻的他还未经历背叛，眼中仍有未被磨灭的希望。
「因为......」我忽然想起系统的任务，却在看见他左脸的石化时改口，「因为你值得被救。」
相柳的瞳孔骤缩，蛇尾猛地扫断应龙的龙角。应龙发出震天的嘶吼，龙爪撕裂他的左肩。相柳反手抓住龙爪，九头齐出，毒液喷向轩辕士兵。
「宿主生命力剩余15%。」系统提示音变得急促，「建议立即使用紧急撤离装置。」
我摸向腰间的时空罗盘，那是系统给予的唯一逃生道具。只要按下中央的宝石，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结束这场噩梦。
相柳的身影在战场中穿梭，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他的蛇尾扫过礁石，震落的珊瑚碎片划伤我的脸颊。我望着他逐渐石化的右半身，忽然想起原著中他战死时，小夭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宿主！」系统尖叫，「生命力剩余10%！」
我深吸一口气，将时空罗盘捏在掌心。相柳的蛇瞳突然看向我，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破碎的月光。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被轩辕士兵的战刀斩断蛇尾。
「相柳！」我大喊，同时按下时空罗盘。
光芒亮起的瞬间，我看见相柳踉跄着朝我伸出手，蛇尾在海水中拖出长长的血痕。剧痛从心脏传来，血契正在强行断开，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撕扯我的灵魂。
「叮——」系统提示音响起，「支线任务完成，相柳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100。」
我跌坐在现实世界的公寓地板上，手中还攥着带血的珊瑚碎片。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系统界面弹出相柳的好感度面板，冰冷的数字刺痛我的眼睛。
「宿主生命力严重透支，」系统说，「是否启动医疗舱？」
我摇头，蜷缩在墙角。相柳最后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我从未在原著中见过的脆弱与希冀。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我改变的不只是他的命运，还有我自己的——
因为在时空罗盘启动的瞬间，我分明听见相柳在海水中低喃：「下次见面，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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