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放下杯子,声音平淡得近乎冷漠,“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丁程鑫彻底懵了。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洗澡前还温和说话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刚才在楼梯口看到他时的惊讶还没散去,现在又添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像是突然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无形的界线。
“马嘉祺,你怎么了?”丁程鑫往前走了一步,试图看清他的表情,“是不是洗澡着凉了?还是刚才我说错什么话了?”
马嘉祺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靠近的动作。这个细微的躲避像一根小刺,轻轻扎在了丁程鑫心上。
“我没事。”马嘉祺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墙上,没有看他,“就是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丁程鑫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刚才还在温和地跟他说话,此刻却攥成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对方在刻意疏远自己,那种态度上的转变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马嘉祺在浴室里的十几分钟到底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明明他只是想多陪对方一会儿,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可是你洗澡前不是这样的。”丁程鑫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委屈,“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马嘉祺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他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神里翻涌着丁程鑫看不懂的挣扎,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
“不是。”他艰涩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丁程鑫,你不懂……”
他想说什么?想说他们之间不该这样亲近吗?想说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本就不该存在吗?
丁程鑫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的暖意一点点冷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困惑和失落。
马嘉祺的目光掠过他泛红的眼角,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起下午在码头仓库看到的那摊未干的血迹,想起老太爷在电话里冰冷的吩咐,想起自己藏在衣柜最深处那把上了膛的枪。
那些沾染了黑暗和血腥的过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和丁程鑫之间。
如果当初没有跟着老太爷踏入这潭浑水,如果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从未出现在他的人生里,或许他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份喜欢,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丁程鑫身边。
可现在他满身罪孽,双手早已不干净,又怎么能把那样干净的人拉进自己的深渊?
纵容是害,靠近是错。他必须推开他,趁一切还来得及。
“我累了。”马嘉祺别开视线,语气重新变得平淡,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冷漠,“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丁程鑫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马嘉祺转身走向卧室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
客厅的灯光依旧暖黄,可空气里的温度却好像骤然降了下来,刚才那点捂在心口的暖意,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凉的茫然。
他不明白,明明洗澡前的马嘉祺眼里还有光,怎么淋了一场热水澡,就把那点光也淋灭了呢?夜色这么深,他怎么舍得让自己一个人走?
丁程鑫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指尖蜷缩起来,轻轻咬了咬下唇。
他没走,只是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心里反复想着马嘉祺刚才奇怪的脸色,还有那句没说完的“你不懂”。
他是不懂,可他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