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的光影洒在寿安堂花厅的青砖地上，宛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谢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手中佛珠被轻轻拨动着，发出细微的“咔哒咔哒”声，清脆而又带着几分沉稳。

“这鹤丫头的婚期实在太赶，你们父亲那边怕是来不及赶回来了。”谢老太太眉头微蹙，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焦虑，手指的动作也略微滞了一瞬。

书玉垂眸坐在下首，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关节微微泛白。她刚欲开口，便听到鹤玉那清冷淡然的声音响起：“全凭祖母做主。”

“祖母，”书玉抬起头，眉眼间带着温婉的笑意，语气却透着几分坚定，“二月十二花神节那天，嫡母早产了黛玉妹妹。父亲来信说，嫡母身子虚得很，得坐双月子呢。眼下就算能起身，也不好让她带着新生儿赶路吧？”

提到林家新添的小女儿，谢老太太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些许自责：“你说得对，是我老糊涂了。”

瑾玉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衣袖轻拂间已行了个礼，声音柔和却清晰：“祖母，扬州的信还没送出去。”

“那正好，先把你大姐姐的婚期快马加鞭送去扬州。”谢老太太抬手挥了挥，目光转向书玉和刘氏，语气严肃了几分，“刘氏，书玉，这亲事虽急，但咱们林家的体面可不能丢。去打听打听忠悯郡王妃和云侧妃当年的嫁妆，既不能越过正妃，也不能比云侧妃少，这其中的分寸要拿捏好。”

书玉应了一声，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让人头疼的封号。“忠顺郡王”，短短几个字，却让她这几日辗转难眠。想到未来要嫁给这样一个夫君，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水澈被封“忠顺亲王”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便满是隐忧。可惜，这些念头只能压抑在心底，无法宣之于口。

鹤玉的婚期定在六月初二后，林府上下再次忙碌起来。在这之前，为鹤玉筹办婚礼成了头等大事，其他事务都不得不暂时让步。

因忠悯郡王妃牛氏当初的嫁妆有一百六十八抬，而云侧妃是一百二十八抬，最终祖母拍板，鹤玉的嫁妆明面上只有一百二十八抬。这也是为了鹤玉日后进府后的体面考虑。

然而，鹤玉和书玉身为林家百年内唯二长成的女儿，嫁妆从小便开始准备，占据了偌大的库房好几个，无论如何缩减，也不可能只有区区一百二十八抬。这一难题让书玉和生母刘氏愁眉不展。挑这个不行，那个又不能少，嫁妆单子迟迟定不下来。再加上至少要预留二十八抬的位置装皇室宗亲和亲朋好友们送来的添妆，更是让人焦头烂额。

最后，还是瑾玉灵机一动，建议将嫁妆箱子加大。书玉闻言顿时失笑，倏地拍了拍额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办！”

于是当即吩咐人加急制作新的嫁妆箱子，硬是将原本标准大小的箱子扩大了一倍，重新装箱时，务必将每一只箱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总算是把嫁妆清单重新整理出来了，既不越过正妃，又把原本准备的嫁妆大部分都装进去了。”书玉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

“是啊，”刘氏轻抚着手中的茶盏，目光温柔，“这些嫁妆可是鹤玉将来在郡王府立身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