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灌入鼻腔时，苏晚晴腕间银铃突然发出蜂鸣。
她蜷在漩涡深处，看着莫千山如游鱼般贴着她下沉的衣摆向上攀爬。他右手短刃割断缠在两人腰间的金丝，左手却死死扣住她后颈——那里浮现的朱砂痣正泛着诡异的青芒。
“屏息。”他咬破舌尖将血沫渡进她唇齿间，腥甜裹着西域曼陀罗的香气，“你体内蛊王要醒了。”
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炸开在肺腑。苏晚晴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她在青崖渡口被药王谷长老剜出脊骨时，也曾闻到同样的味道。那日她被钉在寒玉床三日，听着蛊虫啃噬碎骨的声响数自己的心跳——直到莫千山带着云台剑冢的剑诀闯入，用内力灼烧她脊椎时，她才看清他袖口绣着的拜火教金纹。
“你早就知道！”她扯住他浸透江水的衣襟，银铃穗子扫过他颈侧狰狞的旧疤，“当年灭我满门的……”
破空声截断话语。七支透骨钉擦着苏晚晴耳际钉入岩壁，钉尾缀着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莫千山揽住她腰身急坠，江面忽有沉香碎屑纷扬如雪——那是药王谷追踪秘术“缚魂香”，遇水则凝成索命索。
“闭眼。”莫千山扯开衣襟，心口处朱砂痣竟与她颈间的一模一样，此刻正被蛊虫咬出蜂窝状血洞。他掌心腾起幽蓝火焰，烧得江水滋滋作响，“药王谷叛徒最擅用傀儡丝操控尸体，那些沉尸江底的……”
话音未落，江底骸骨突然暴起。
缠着水藻的指骨扣住苏晚晴脚踝时，她腕间银铃骤然炸裂。铃芯坠出一缕青丝，发间还沾着十年前她被囚禁在药王谷地牢时，莫千山偷渡进来染血的帕子。
“小心！”莫千山挥袖斩断三具骸骨，剑锋却在她颈侧停顿。她看见他瞳孔收缩——自己锁骨处不知何时爬满西域金线蛊，正随着心跳渗出琥珀色毒液。
江风送来隐约铃铛声。
莫千山扯下颈间玉坠按在她染毒的伤口上，玉中封存的沉香屑突然化作流萤：“这是拜火教双生蛊的解药……你母亲留下的。”
苏晚晴突然呕出黑血。记忆如毒液逆流——五岁那年她蜷在药王谷密室，透过通风口看见莫千山母亲将两枚朱砂痣烙进婴儿心口。老妇人捧着襁褓轻声哼唱：“左厢蛊噬骨，右厢焚心……”
“原来我们都是……”她指尖触到他后颈凸起，那里埋着半枚蛇形蛊钉。
破空箭矢贯穿两人之间水面。
莫千山揽着她滚上岸堤时，十丈外芦苇丛中亮起三对猩红眼瞳。领头之人戴着拜火教青铜面具，手中骨笛正滴落与她腕间银铃同色的靛蓝毒液。
“交出双生蛊，留你们全尸。”沙哑嗓音裹着西域咒文，面具人袖中窜出九条赤链蛇。莫千山突然将苏晚晴推向浅滩，反手将燃烧的玉坠掷入江心：“跑！去云台山找……”
爆炸的气浪掀飞她衣袂。
苏晚晴在浓烟中看见他后背绽开血花，那件绣着云台剑纹的玄衫裂开七道剑痕——与十年前她为护他而中的七星追魂钉分毫不差。
面具人狂笑揭下面具。
露出与莫千山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左眼爬满西域金线蛊：“好妹妹，你还没发现吗？当年你母亲用我兄长的心脏……”
江底传来银铃残响。
莫千山突然捏碎她腕间蛊虫，剧痛中苏晚晴看清他眼底映出的自己——锁骨蛊毒已蔓延成完整的朱砂痣，与十年前地牢里，她透过血雾看见的莫家长子尸身上的烙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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