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徐惊澜同情了王老三三秒钟。

也不再管几人打闹，徐惊澜起身去上厕所，走廊深处黄毛的吵闹声逐渐模糊，转角处，大开的窗户刮进来阵阵寒风，驱散了厕所散发的潮湿的消毒水味。他随便往外看了一眼，却瞥见几辆警车闪着红蓝灯缓缓驶出侧门。

徐惊澜微微抿唇，压下心里莫名的不安感。

上完厕所，徐惊澜将刚才的不安抛之脑后，问许奕要来英语作业，“专心致志”的抄的飞快，随着到教室的人越来越多，8：00的上课铃准时打起。

一阵踢踢哒哒的走路声后，语文老师推门而入。

“Stand up！The class is begining！”

语文课代表一如往常的搞怪，说着汉味浓重的“中式英语”。大家稀稀拉拉的起立，脸上都带着笑意。

然而，总是会配合这群学生的年轻女教师，今天却不苟言笑，只是淡淡的点头。学生们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都在想前几天有没有惹她生气？

第一节课的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冻结的湖水。她破天荒没有抽查背诵，只是反复强调“生命可贵”，声音在教室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徐惊澜的同桌是个有点胖的小胖子，压低声音道：“不是，老庄怎么突然有感而发啊？”

徐惊澜摇了摇头。

上课的气氛有些压抑，语文老师讲错了几次，显得心不在焉的。教室里也很安静。

课间铃撕开凝滞的空气，教室里逐渐喧嚣起来。小胖子大喊一句“憋死我了”，就冲了出去，差点和杨晴岚撞到一起。

杨晴岚好脾气的抱着作业躲过小胖子。她是班里的班花，漂亮自不必多说，加上有点温柔的性格，追求者众多。

杨晴岚抱着作业本从后门溜进来时，马尾辫随着步伐甩出活泼的弧度。她习惯性地用指尖抿了抿碎发，眼神神秘，像是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侧身倚在徐惊澜课桌旁，身上的茉莉花香混着试卷油墨味扑面而来。

“徐惊澜，你们听说了吗？”杨晴岚将作业放在他桌子上，压低声音道。

徐惊澜：“什么？”

杨晴岚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而后将声音压的更低，食指抵在唇边做噤声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高三（7）班的周悦，昨天从实验楼跳下来了。”

握着自动铅笔的手指骤然收紧，笔芯在草稿纸上断成两截。徐惊澜下意识问：“真的？”

杨晴岚点头，咬住漂亮的红唇，表情有些害怕：“我刚才去抱作业不小心听见那些老师说的，而且听说…是头朝地，人当场就没了。”

徐惊澜一时有点说不出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这种东西。

话音刚落，走廊里突然变得喧嚣起来，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学生好奇的起身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杨晴岚和徐惊澜对视一眼，刚站起来，徐惊澜就看见许奕脚步有些虚浮的走进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此时居然有点“摇摇欲坠”的意味，脸色苍白。

“等下。”徐惊澜拉住准备去走廊的杨晴岚，向着许奕走去。

徐惊澜：“许奕，你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奕坐在位置上，猛地灌了一大口水，含珠滚过他的眼皮，他却眨也不眨，呼吸略微急促道：“有人，有人跳楼了…”眼前似乎又看见那一大片刺目的猩红，和孤零零地滚落在三米开外，沾着泥土的帆布鞋。一低头，混着血水的肥皂水正顺着地砖缝隙蜿蜒爬行到自己脚下。

杨晴岚惊呼：“又有人跳楼了？”

徐惊澜也很是惊诧，他看着魂不守舍的许奕，有点担心的问：“许奕，你还好吧？”

许奕回过神痛苦的搓了把脸：“妈的，太倒霉了，当时我正好去买个东西……妈的，她就在我眼前在地上…不超过十米！”

徐惊澜拍了拍他的肩膀，侧首去看，杨晴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别想太多，自己吓自己。”徐惊澜只好这么安慰道。但是走廊里声音愈发喧嚣了，徐惊澜不确定她是否能听见。直到看见她微微点头，发丝随之微微摆动。

这场乱剧终结于年级主任和一群保安的疏散。

各班的班主任都将学生看牢在班级里，但学生交流的嗡嗡声难以停息，他们交谈的信息大同小异，都是“听说高三有个女生跳楼了”。

没过几分钟，学校四处的喇叭开始工作：“现在紧急通知，因为突发情况，学校决定今天下午提前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