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俱乐部例行的休赛日。
但江越没休，林湛也没。
队员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两个人的单独加练。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段时间，MG战队的中辅组开始变得异常沉默，不只是比赛里连麦变少，连日常训练之外的相处也冷了下来。
连小辅助都开始猜：“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没人知道确切的答案。
但从那天训练赛之后，中辅的节奏就变得时好时坏，像一根失控的弦，时而拉紧，时而崩断。
起因是一场定制对练。
那场训练，他们的阵容是典型的快节奏体系，中路强压、辅助游走、野区压制。
江越拿的是招牌法师，林湛则选了他很熟的一个节奏型辅助——硬控短、前摇快、秒进团。配合得好，可以直接打穿敌人防线；配合不好，就是白送。
比赛进行到第十三分钟，敌方打野和中单同时消失。
视野断层，江越在下河道做眼，林湛看到机会，直接一个位移闪现强开敌方射手——
瞬间控住。
江越没跟。
林湛一个人，扑了个空，半血站在敌方火力中心，三秒钟被集火带走。
对面瞬间反扑，节奏反转。
训练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键盘和鼠标的轻响。
游戏结束时，林湛摘下耳机，语气很淡地说：“你那波为什么没跟？”
江越语气也很平静：“你先手太早了。”
“你不觉得我那波打得很果断？”
江越看着他，回答得直接：“果断不等于正确。”
林湛的指尖顿了顿。
那一瞬间，有点像中路兵线被突然断开，一句平静的评语，像刀切进来，没有温度。
林湛站起身：“行。”
江越没起身，只在林湛走前说了句：“你那波交闪太早，我不可能冒险跟。”
林湛回头：“你只是没想过赌一把。”
江越沉默了一秒，说：“我不喜欢赌。”
林湛盯着他：“那你信我吗？”
江越抬起头，眼里没有波动：“我信节奏。”
林湛没再说话，转身走出训练室。
冷战的气氛维持了三天。
不是那种明面上的冷暴力，更像是两个运转极快的人，在赛道上各自拉扯，谁都不愿慢下来等对方一步。
林湛训练照常，但不再约江越排位；江越也不主动喊他，而是自己分析复盘，再和替补辅助做配合练习。
整支队伍都开始察觉了异样。
一个早晨，队长方峤看了眼战绩，皱眉问江越：“你和林湛最近怎么回事？”
江越没抬头，只回了句：“没事。”
“你们俩要是出问题，中路体系就崩了。”方峤按住眉心，“要不你俩线下沟通一次？你知道的，林湛那种人……有时候要你主动一点。”
江越沉默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林湛没有等他。
那天下午，他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看回放，耳机里的声音是上一场训练赛的语音记录。
“湛哥，这波你等一下中路集合……”
“这波要不越哥先动？”
“林湛？你听见没？”
他听得很安静，像是在抽丝剥茧地解剖每一个失误，每一句迟疑。
直到耳机被人轻轻摘下。
江越站在他身边，神情没有多余波动：“你在复盘？”
林湛靠进沙发背：“听听。”
“有空吗？”江越问。
“干嘛？”
“定制练一局。”
林湛想了两秒，终于点头。
这场对练比之前那场更像一场试探。
他们没有开麦，也没有喊集合，只靠地图视野和信号操作做判断。林湛没再抢节奏，也没有贸然先手，而是一次次地把决定权交给江越。
但他从没退。
敌方中单一个上头，林湛直接绕后闪现开团，控住敌方C位，江越秒进——
这一波，终于配合成功。
后期团战，两人几乎同步操作，从视角到技能释放精准到帧，打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刻，林湛有点怔。
结束后，他没急着下线，而是看着江越那边的屏幕。
“你刚刚……是算好了我控得住？”他问。
江越：“嗯。”
“所以你跟了？”
江越转过头，慢慢说：“不是因为我算得准，是因为我想试着信你一次。”
林湛静了一秒，低声笑了下：“你倒是挺会哄人。”
江越回以一句：“你很好哄。”
林湛微怔。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只隔了一张训练桌的宽度，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湛忽然低声问：“你知道我们的问题在哪吗？”
江越看着他。
“不是你不信我，也不是我不等你。”林湛说，“是我们谁都不想先低头。”
江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灯光打在林湛侧脸，轮廓锐利，像一柄刚出鞘的刀。
江越忽然低声问：“那现在，谁低头了？”
林湛盯着他，半晌才缓缓勾起嘴角：“你啊。你找我训练了。”
江越没否认。
林湛靠着椅背，仰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打算赔我一杯咖啡。”
江越挑眉：“赔？”
“你之前训练赛害我死得那么惨，”林湛顿了顿，语气很淡，“现在要重新建立关系，总不能让我吃亏吧？”
江越似笑非笑：“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是拿咖啡换的？”
林湛慢悠悠回他：“当然不是，但总得从某个地方开始。”
江越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吧。附近那家，甜度你来定。”
林湛也起身，拿起耳机：“别太甜，我不喝那种。”
“好。”
他们出了训练基地，迎面是夜晚的风。
咖啡店里人不多，角落的位置安静。
林湛拿着菜单看了会儿，随手点了一杯美式。江越没看菜单，直接跟他一样。
林湛侧头看他：“你不是不喝苦的吗？”
江越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还行。”
林湛一挑眉，把杯子抽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窗外是临街的霓虹灯，车流寥寥，店内光线柔和，时间像是被拉得很长。
那一刻，他们之间的频率似乎终于慢慢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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