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肖杰原本只是来倒杯水,却在门外听到了孟宪葳和尹智涵的对话。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脑海里闪过几年前那个相似的案件高婷案。
等孟宪葳从茶水间出来,他叫住了她。
徐肖杰声音低沉:“宪葳,刚才听到你们聊吴阳的事……让我想起一个旧案。”
孟宪葳抬眼看他,察觉到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什么案子?”
徐肖杰示意她到走廊尽头的长椅坐下,缓缓开口:“五年前,一家四口,死者是丈夫苏宇和公公高军,凶手是高婷,苏宇的妻子。”
孟宪葳皱眉:“又是家暴?”
徐肖杰点头:“是的。高婷的婆婆徐芬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但每次关心她后,就会被公公高军殴打。高婷的女儿高琳从小被重男轻女的爷爷打骂,说她是“赔钱货”。”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高婷最后用菜刀砍死了丈夫和公公,然后自杀。现场留了遗书,把她所有的存款和女儿到大学的学费都留给了婆婆徐芬。”
孟宪葳呼吸一滞:“女儿呢?”
徐肖杰:“那天,高琳和徐芬出去买菜了,回来就看到满屋的血……后来徐芬带着高琳离开了这里。现在,高琳在浙江大学读博,和你同龄。”
孟宪葳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她……现在怎么样?”
徐肖杰摇头:“不清楚。但听说她学的是心理学,专门研究家庭暴力与创伤后心理重建。”
孟宪葳苦笑了一下:“所以,她是在救别人,也是在救自己。”
徐肖杰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映在两人身上。
徐肖杰轻声:“宪葳,我们见过的悲剧太多了,但至少……高琳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
孟宪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傍晚,韩苏木的车里
韩苏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了捏孟宪葳的后颈:“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
孟宪葳瘫在副驾驶上,懒洋洋地划着手机:“懒得做饭了,点外卖吧……炸鸡?汉堡?”
韩苏木笑:“行啊,反正明天我休息,陪你一起堕落。”
孟宪葳戳了戳他的胳膊:“那我要两份炸鸡,辣的和蜂蜜芥末的,再加薯条和汉堡。”
韩苏木挑眉:“你这是要把解剖室的体力消耗全补回来?”
孟宪葳眯眼:“不然呢?我今天可是听了两个‘灭门案’。”
韩苏木笑容淡了点,轻轻“嗯”了一声。
餐桌上摊着金黄酥脆的炸鸡和堆成小山的薯条,孟宪葳盘腿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大口汉堡,含混地说:“今天徐肖杰跟我讲了个案子,和吴阳的几乎一模一样。”
韩苏木递给她一张纸巾:“家暴反杀?”
孟宪葳点头,咽下食物后详细复述了高婷案,尤其提到高琳如今读心理学博士的事。韩苏木听完,沉默地擦了擦手指:“所以,活下来的女儿成了研究者……算是一种轮回?”
“或许吧。”孟宪葳戳着薯条,“但我在想,为什么这种案子永远在重复?吴阳、高婷……她们明明有无数机会被救,却最后都选了最极端的路。”
韩苏木放下可乐,忽然问:“如果你是高婷的医生,你会怎么干预?”
孟宪葳愣住。
韩苏木继续道:“我是儿科医生,但家暴中的孩子往往被忽视。如果当时有人发现高琳的伤,或者注意到高婷的抑郁……”
孟宪葳打断他:“可现实是,邻居听到惨叫只会关紧门窗,警察来了也常劝“家务事别闹大”。”她声音低下去,“就连我妈那样的律师,能真正帮到的也有限。”
韩苏木伸手握住她沾了薯条盐粒的手指:“但至少现在,高琳在试图改变这个循环。”他顿了顿,“……要不要把这两个案子整理成警示案例?我认识几个做社会工作的朋友。”
孟宪葳眼睛亮了一下:“联合司法鉴定中心和医院做反家暴宣传?”
韩苏木笑着点头:“总不能只靠解剖刀和遗书来替她们说话。”
孟宪葳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韩医生,你这颗救死扶伤的心还挺性感。”
韩苏木挑眉:“那不如先把炸鸡吃完?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