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圣采儿的指尖掠过冰凉的石壁。地下通道的空气里飘着潮湿的霉味，火把的光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水流变急了。"老药师弯腰掬起一捧水，指缝间漏下的水珠在火光中像碎钻般闪烁。
圣采儿突然按住圣刃的刀柄。刀鞘里的短刃正在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金色纹路从皮革缝隙里渗出来，照亮了她脚边三寸见方的青苔。"它在呼应什么。"
拐过一道锐利的弯角，石窟豁然开朗。六根蚀刻着符文的石柱环绕着中央祭坛，穹顶的裂缝漏下几缕月光，正好投在那块悬浮的幽蓝水晶上。水晶表面流转的光华随着圣刃的靠近骤然明亮，将整个空间染成诡异的蓝金色。
老药师猛地拽住圣采儿的手腕："别过去！这是教廷的..."
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圣采儿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戴着金冠的男人将权杖插入祭坛，穿白袍的祭司们跪拜高呼，然后是艾琳娜的脸在光影中浮现，越来越清晰，直到能看清她上凝结的霜花。
"终于找到你们了。"幻象中的艾琳娜向前迈步，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祭坛石阶却没有发出声响，"把圣刃交出来，我可以保证村民的安全。"
圣采儿的指甲陷进掌心。幻象背景里浮现出村口的景象，十几个熟悉的身影被铁链拴在广场中央，孩子们在穿银甲的审判团成员脚边哭成一团。
"他们在三小时前控制了村子。"艾琳娜的幻象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旋转的光明教廷徽记，"每拖延一刻钟，我就会下令处决一个人。从那个总给你多塞果子的面包匠开始如何？"
圣刃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刀鞘上的皮革绷带齐齐断裂。圣采儿感到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抬手一抹竟是金色的血。"你不敢，"她将短刃横在胸前，刀尖直指幻象咽喉，"教皇需要活着的祭品来完成仪式。"
老药师的草药包掉进溪水里。褐色的药粉在水中晕开，形成旋涡状的纹路。"孩子，她说的可能是真的。"老人声音发颤，"教廷控制村民的熏香...我闻过那种味道。二十年前他们就是用这个..."
艾琳娜的幻象突然扭曲。水晶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投射出的村广场影像开始闪烁。某个瞬间圣采儿看见夜无痕的黑袍掠过画面边缘，但下一秒就被更多银甲士兵的身影淹没。
"选择吧。"幻象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尖离圣采儿的眉心只有一寸，"是看着那些养育你的村民被一个个吊死，还是..."
圣刃的金光突然暴涨。刀锋划过水晶的刹那，整个石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穹顶的裂缝像闪电般延伸，大块岩石砸进溪水中，激起的浪花里带着血色的点。圣采儿拽着老药师扑向最近的石柱后方，飞溅的碎石在她们脚边凿出深坑。
"你早就知道？"圣采儿在轰鸣中大喊。她的耳膜被某种高频震动刺得生疼，却仍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像是无数玻璃同时碎裂的声响。
老药师往她手里塞了颗苦杏味的药丸。老人嘴唇开合了几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当年我逃出教廷时...偷走过半张配方。"
祭坛正在下沉。六边形石台裂成两半，露出底下湍急的暗流。幽蓝水晶的碎片漂浮在水面上，每一片都还在倔强地投射着零星的影像某个碎片里闪过艾琳娜惊怒交加的脸，另一个碎片映出夜无痕斩断铁链的刀光。
"溪水在倒流！"老药师指向突然抬高的水位。原本向下的水流正裹挟着水晶碎片往祭坛裂缝里灌，形成诡异的上升漩涡。
圣采儿突然冲向裂缝边缘。她的靴子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差点跌落，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托住。金色血液从她耳孔渗出，在颈侧凝成细线。"下面有通道！"她指着漩涡中心露出的石阶，"这些水在给什么东西提供能量！"
整座石窟剧烈摇晃。某根石柱轰然倒下，砸起的水幕中浮现出模糊的壁画——被锁链缠绕的巨人，跪拜的人群，还有高悬于所有人头顶的、与圣采儿手中如出一辙的短刃。
老药师从怀里掏出一卷浸过蜡的羊皮纸扔进漩涡。发黄的纸卷在激流中沉浮片刻，突然被某种力量拽向深处。"是通往村子的近路，"他咳嗽着抹去脸上的石粉，"但下面肯定有..."
圣采儿已经纵身跃入漩涡。金色的光茧包裹着她下坠的身影，在漆黑的水道里像坠落的流星。无数水晶碎片从她身边掠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燃烧的谷仓、倒下的银甲士兵、艾琳娜滴血的权杖、夜无痕被洞穿的肩膀...
暗流突然变得平缓。圣采儿摔在布满凹槽的石板上，咳出几口带着金丝的河水。当老药师的咳嗽声从上方管道传来时，她正盯着墙上发光的苔藓——那些幽绿的斑点组成了箭头形状，指向三条岔路中最左侧的通道。
"这是..."老药师湿淋淋地爬到她身边，突然僵在原地。水道尽头的石壁上，用新鲜血迹画着个歪斜的太阳徽记，下面压着片被撕破的魔族军旗。
圣采儿把圣刃插进石板缝隙。刀身没入三寸时，整个通道突然亮起成排的荧光苔藓，照出地上杂乱的脚印——有靴底的十字纹，有赤足的血迹，还有像是兽爪拖曳留下的深痕。
"审判团已经进去了。"老药师掰开某个潮湿的脚印，指尖沾上尚未凝固的蜡油，"但有人比他们更早..."
通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圣采儿拔刀的动作带起一溜火星，照亮了刻在头顶岩层上的古老文字。那些笔画在金光中扭曲重组，最终变成她能懂的警告：
【神印觉醒之时，祭坛沉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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