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刺破馄饨摊的雾气。
许三盯着某音直播间，标题赫然是“小悠复活首播！孟婆汤面膜买一送一！”。镜头前的小悠面色红润，洛丽塔裙下却露出青紫的脚踝——那是尸斑被粉底盖住的痕迹。
“宝宝们看好了！”她拧开雕花瓷瓶，乳白色液体滴在手臂上，“这款孟婆汤面膜，敷完立刻忘记前任哦~”
弹幕疯狂滚动：
[用户“黄泉路48号”打赏嘉年华×10：能忘掉杀人过程吗？]
[用户“奈何桥代购”留言：上次买的忘川水香薰，我家猫开口说人话了！]
许三的指尖划过屏幕，在小悠转身补妆的瞬间按下暂停——镜中倒影没有脸。
凌晨三点，快递柜的荧光屏幽幽发蓝。
许三刷开17号柜门，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黑木匣。匣盖上刻着傩面，锁孔形状竟和他那枚裂开的铜钱一模一样。
“叮——”
手机弹出物流信息：
“您订购的‘三生石手链’已签收，请确认是否见到快递员？”
许三的后颈泛起凉意。他根本没下单，而黑木匣的寄件人栏写着：兰芳戏院道具组。
撬开木匣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匣底铺满《鬼戏谱》的残页，纸页间夹着缕长发——发梢系着枚生锈的电梯按钮。
“许老板，喜欢我的赠品吗？”
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许三转身，看见快递柜的玻璃反光中，小悠的倒影正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
白小棠的公寓堆满古籍，墙上贴着《鬼戏谱》的复原图。
她捏着那缕长发在酒精灯上灼烧，火焰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白色：“这是往生发，只有孟婆的剪刀能剪下来。”
许三想起巷尾的“孟婆理发店”。那家店永远亮着粉红灯箱，玻璃门上贴满褪色的符咒。上周有个醉汉误闯进去，出来时成了光头，逢人就说自己上辈子是条狗。
“孟婆不是神话人物吗？”老刀叼着烟斗，翻看电梯案的现场照片。
白小棠抽出本泛黄的《巫咸国志异》：“第柒卷记载，孟婆是傩巫一脉的叛徒，专剪活人记忆。她......”
话没说完，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人冲到阳台，看见楼下停着辆殡仪馆的灵车，车顶捆着个巨大的黑色快递箱。
箱体突然裂开，无数纸钱喷涌而出，在空中拼成一行血字：
“子时三刻，孟婆直播剪发。”
理发店的霓虹灯牌滋滋作响，“孟婆”二字缺了偏旁，变成“子波”。
许三推开玻璃门的刹那，风铃发出棺材钉碰撞的声响。镜台上摆着三把剪刀：金剪缠红线，银剪刻符咒，铁剪生满锈。
“客官染发还是剃度？”
帘后转出个穿旗袍的女人，长发及腰，发梢却泛着尸体的灰白。她手中的梳子是用人骨磨的，齿缝还卡着碎肉。
许三亮出往生发：“找这把剪刀的主人。”
孟婆轻笑，金剪突然飞起，悬在许三头顶：“你的记忆值钱得很，剪一寸换一个问题。”
老刀突然拔枪对准镜子：“别动！你镜子里没有......”
话音未落，所有镜面同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中，许三看见无数个自己——每个影子的动作都不一样。
孟婆的旗袍下伸出八条蜘蛛般的机械臂，尖端是不同型号的剪刀。
“你们阳间有大数据，我们阴间有‘大死据’。”她敲了敲染发椅，椅背弹出全息屏，显示着许三的“记忆交易记录”：
2015.03.21 出售童年记忆（换影子三年使用权）
2018.07.15 典当初恋（换阴戏班门票一张）
2023.09.30 抵押死亡预感（换......
记录在此处被血污遮盖。
“你的影子不是被买走的，”孟婆的机械臂缠住许三的脖子，“是你自己卖给了鬼戏班主换阳寿！”
白小棠突然掀翻染发膏，紫色液体在地上汇成傩面图腾。孟婆尖叫着后退，机械臂冒起青烟。老刀趁机开枪打碎全息屏，数据流如冤魂四散。
许三抓起染发椅下的黑木匣夺门而出，匣内传来婴儿啼哭——里面蜷缩着个青铜傩面，面具内壁刻满二进制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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