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遇险

地球另一边的澳门，夜幕垂落，一座浮在灯火上的城。

霓虹从新葡京的金色莲花穹顶流泻而下，沿着狭长的街巷蔓延，将葡式碎石路染成斑斓的色块。赌场的灯牌在氤氲的夜雾中晕开，像是被人随手泼洒的颜料，红得刺目，绿得妖冶，紫得迷离。

亚瑟搂着Hwang的腰，在氹仔客运码头的头等舱候船处与Lynn氏集团的人握手道别。

“合作愉快。”

两人走上检票处，走上船的二层，坐入船尾处的Vip单间。

“比预期多争取了12%的利润分成。”Hwang靠在亚瑟肩头，这场持续了几乎六个小时的应酬让她感到格外疲惫。

他揽过她的肩膀，垂眸看向她：“回香港之后，我们不着急回去，这几天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

“上环码头那里有接我们的人，我们去酒店住还是回浅水湾？”亚瑟的手指落在Hwang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或者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连夜回庄园。”

Hwang纤细的手指拨弄着亚瑟垂下的金发：“回浅水湾吧，还是家里住着舒服些。”

“今天你辛苦了。”他垂下头正欲吻她的额头，外面忽然传来尖叫，舷窗外突然炸开一团刺目的火光。

Vip室的门忽然被浑身是血的服务生撞开：“出事了…有人…枪击！”

“趴下！”亚瑟的反应快得惊人，他一把将Hwang从沙发上拽下来。下一秒，整面窗户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爆裂，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Hwang感觉一阵热浪擦过脸颊，一缕发丝被飞溅的玻璃削断，轻飘飘地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别抬头。”亚瑟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手掌护住Hwang的后颈。透过沙发缝隙，Hwang看到走廊上人影疯狂逃窜——几名全副武装的袭击者正持枪扫射，船上下发的零食与鲜血在地毯上混作一团。

保镖队长阿Lung刚掏出枪就被子弹掀翻，鲜血喷溅在Vip室的墙壁上。另外两名保镖试图还击，却在交叉火力中相继倒下。

“快，我们去后甲板！”Hwang对金光飞航的船非常熟悉，拉起亚瑟在保镖的保护下猫腰穿过混乱带血的几排座椅，终于来到后甲板。

远处传来拔高的声音，说是要杀掉蒙哥马利夫妇。

“冲我们来的…”Hwang皱着眉，“像是冲着这场合作来的，而不是知道我们身份…”

Hwang抓住亚瑟的手紧了紧：“我们只能跳海。”

“数到三。”亚瑟反手握紧Hwang的手腕。

他们从高高的甲板跃入漆黑的海中，Hwang的肺部如被挤压，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一股奇异的热流从脊椎蔓延至全身。她的双腿融合成一条闪烁着珍珠光泽的鲛尾，耳后浮现出细小的鳃裂。

不远处，亚瑟的金发在水中散开，银蓝色的尾鳍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深潜至水下，保持着几乎一致的速度，这个深度既能避开水面搜寻，又不会因水压而不适。Hwang逐渐找回了鲛人的本能，通过水流的微妙变化感知数百米外的障碍物。

两人在水中速度极快，向着香港的方向游去。然而，水中的暗流涌动，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人的体力有些不支。

此时，Hwang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游向一座小岛。

她爬上小岛的沙滩，鲛尾在触及细沙的瞬间褪去，双腿无力地陷入微凉的沙粒中。她仰面倒下，像一尾搁浅的鱼，胸口剧烈起伏。

亚瑟的银蓝色尾鳍最后摆动了一下，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随即也恢复了人类双腿的模样。他跪坐在Hwang身旁，海水从他的胸膛滑落，在沙子上洇出痕迹。

“游了得有…一个多小时了。”月光勾勒出她疲惫的轮廓——湿漉漉的睫毛，微微张开的唇，耳后还未完全闭合的鳃裂，“休息一会吧…很快就可以到上环码头了。”

亚瑟不再多言，伸手将她捞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他的手掌贴在她后背，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潮水在他们脚边来回，每一次涌上都带走一些细沙，又留下新的湿润痕迹。

月色下，两人休息了一会，彼此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海浪的声音和彼此的心跳。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香港的一派灯红酒绿，似乎再过不久，两人就可以登陆。

“我们不能去上环。”亚瑟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些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也许已经在上环埋伏好了，只等着我们过去。”

Hwang沉吟片刻：“去尖沙咀…天星码头。”

两人又回到海中，向着天星码头的方向游去。

当他们抵达码头时已是深夜，渡轮的工人已经收工，整个码头静悄悄的。

海水顺着Hwang的发梢滴落，浸湿了脚下的水泥堤岸。她踉跄了一下，价值不菲的Dior裙摆“嗤啦”一声被生锈的铁栏勾破。

“小心台阶。”

亚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平稳。他的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昂贵的定制西装皱得像一团海草，裤脚还在往下滴水。

Hwang回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蒙哥马利先生～你现在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航运帝国的掌权者。”

“蒙哥马利太太，彼此彼此。”亚瑟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裤子，轻轻叹了口气，“至少我们没被记者拍到。”

他们沿着海滨长廊快步离开码头，湿透的衣物在晨风中紧贴着皮肤，冷得让人发颤。路过的晚班工人频频侧目——毕竟，两个浑身湿透、衣着考究的男女在清晨的尖沙咀街头实在太过显眼。

“你…有带手机和钱吗？”Hwang翻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这位阔太太的裙子上下甚至没有一个口袋，“我甚至没有带八达通…”

亚瑟摸了摸浑身上下的口袋，到一个BV的卡包，可惜里面只有着Hwang的香港身份证，以及湿漉漉的港币800元。

“幸好…”Hwang笑出来，“幸好还有我的新身份证，而且这张身份证刚好18岁。”

——————分割线——————

唐人街44号，是一座地下商城，商城有多层楼阁深入地下，四面连体的仿古木楼围出了一个十分宽广的天井。屋顶上镶嵌着层层叠叠的金黄色琉璃瓦，相当闪耀夺目。木楼内排列着一间间琳琅满目的商铺，一座座小拱桥如彩虹般横卧在店铺间，供人来往通行。天井中央，一盏巨灯明亮如光球一般，将整个地下商城照得犹如白昼。

几人站在天井里，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哼，什么死人，什么寿衣店，全是骗人的！这个地下商城里到处是古董宝贝，刚刚那个讨厌的家伙一定是怕被抢生意才吓唬我们！”墨多多不停的拍着各种各样的美景。

虎鲨还不停地用鼻子嗅来嗅去，流着口水问道：“嘿，你们闻到香味了吗？”

“后生仔，你满脑子就剩下食了？”伊丽莎白双手环胸，撇了撇嘴。

他咂了咂嘴，嚷嚷道：“哎呀，伊丽莎白姐姐，你就别说我了！我口渴了！”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一旁摆着不少饮料的柜台，想买一瓶矿泉水———“慢着！”

多多才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硬纸板，立刻一把拉住了那只“虎爪”。

“干什么！我喝水也要你批准？”虎鲨不高兴地板着一张脸，回头瞪了一眼多多。

多多指了指那张硬纸板，苦着脸解释：“不是，这瓶矿泉水，我们买不起啦！”

伊丽莎白抬眸看向那个纸板，冷笑一声：“点唔去抢钱哦～”

虎鲨讪讪地缩回手，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气愤地说：“本大爷到了这里连口水都喝不起，这不是活受罪嘛！”

如果…一瓶水都是这样的价格，那么其他东西呢？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尊贵的客人，我是珍奇服装店的售货小丫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各位效劳的吗？”

几人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红色唐装、戴着狐狸面具的小丫鬟冲着他们行了个礼。随着她的低头，大家清楚地看到她头上梳的两个高高的角髻，好像两个圆鼓鼓的包子，十分有趣。

多多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正儿八经地说：“我想向你打听个人，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唐雪’的女孩？”

一听到唐雪的名字，小丫鬟顿时呆住了，但却像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

“睇你呢反应，你係知道佢嘅吧？”伊丽莎白步步逼近，“点唔讲话？”

小丫鬟却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连连后退，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才不认识什么唐雪呢！反正你们不应该来这里……快点离开！”

说完，她就飞也似的跑了。

“我好吓人吗？”伊丽莎白疑惑的转过身，苍白细长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脸，看着几个小孩。

几个小孩纷纷摇头。

“喊，不认识就不认识呗！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她！”虎鲨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查理皱起眉毛，小声嘀咕道：“有点不对劲儿，我们最好留点神，说不定这座商城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算了，我们先逛逛吧。”多多率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