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wang终于直视他的眼睛：“金斯利家的珠宝生意将面临现金流危机，下季度的拍卖会需要延期，董事会可能会质疑我的决策能力。”
亚瑟注意到她说最后一句时下颌线的紧绷。
“而如果我们现在飞去巴厘岛，不管这堆烂摊子呢？”亚瑟半开玩笑地问。
Hwang的表情松动了一瞬：“那么明天《金融时报》的头条会是'痴情航运大亨为爱放弃亿万美元货轮'。”
“听起来不坏。”亚瑟微笑。
“你知道吗？”Hwang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松了一口气，抱住亚瑟。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潮湿的震动，“冠上'蒙哥马利'这个姓氏后...”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后背的衣料，“我每天醒来都在想，要用多少个时差，追赶你要签下多少订单、要开拓多少市场，才能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亚瑟的心脏。他附在Hwang后背的手猛然收紧，感受到她脊椎的微微颤抖。
“是…这样吗？”亚瑟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想起上周视频会议时，Hwang背后办公室墙上新挂的蒙哥马利航运航线图；想起她坚持要亲自处理本该由货运主管负责的宝石运输；想起母亲节那天，她取消回伦敦的航班只为参加金斯利珠宝的季度审计。
“航线图、货运单、季度报表...”她每说一个词，呼吸就重一分，“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和你势均力敌。”Hwang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我现在发现…一切和我想要的背道而驰。可能我真正要的是留在你身边，而不是和你…势均力敌的蒙哥马利夫人。”她的声音染上些泣音。
“我只是...”她的手指攥紧他腰侧的衬衫，布料在掌心皱成绝望的漩涡，“想你了。”
“对不起。”他的手掌贴上她后颈，那里有根绷紧的弦在突突跳动，“是我让你...”
Hwang摇头，发丝扫过他的指关节。不需要说完，他们都清楚——在这场婚姻的远洋航行里，如同在威尼斯的那场婚礼后，两人于同一条船上，而他甚至没发现船已经在进水、忘记妻子穿着沉重的礼服。
“你早就站在我身边了。”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颈，那里有颗小小的痣，是他在加沙的星光下第一次发现的，“从你坚持要去战区那天起。”
暖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酒店墙壁上，融化成模糊的一团。亚瑟托起她的下颌，在呼吸交融的瞬间，他收拢手臂的力道几乎让她疼痛——仿佛要把这些日子里错过的拥抱都补偿回来。
“忙完这一次，我们放松一下，我陪着你，好吗？”亚瑟吻在Hwang的侧颈。
床头加密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Sir，海盗又发来了视频，他们展示了船长受伤的手。”
亚瑟叹了口气，感受Hwang在他怀中缓缓放松又紧绷。她先一步松开手，整理好情绪走向对讲机，背影挺拔如常。
“播放视频。”她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冷静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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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海像一块被揉皱的铅灰色绸缎。亚瑟坐在直升机后座，手提箱里的黄金随着气流颠簸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飞行员比了个手势，下方500米处，一艘改装过的渔船正在波涛中起伏，甲板上几个黑影来回走动。
"两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Sir。"飞行员通过耳机喊道，"风速突然增加到25节，绳降会有风险。"
亚瑟检查腰间的安全扣，目光扫过仪表盘上的雷达。在渔船东北方三海里处，有一个微弱的信号时隐时现——那是Hwang安排的隐形快艇，上面有她重金聘请的前海豹突击队员。
“按原计划进行。”亚瑟回答，同时按下耳中的微型通讯器，“Echo进入视野，确认有六个热源，甲板三人，船舱三人。”
指挥中心里，Hwang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三块显示屏同时呈现卫星图像、热感扫描和亚瑟胸针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她身旁的马来西亚海军顾问低声与总部通话，窗外新加坡的天际线正被第一缕阳光染成金色。
“无人机就位。"Hwang对着麦克风说，声音在亚瑟耳中清晰如耳语，"贾马尔在驾驶室，他左手有伤，行动不便。”
直升机开始下降，气流卷起海水打在舱门上，咸腥的味道充满机舱。
绳降比预计的艰难。当亚瑟的双脚终于踏上湿滑的甲板时，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用AK-47抵住了他的后背。
“蒙哥马利先生。”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你的飞行员最好别耍花样，我的人在雷达上盯着他。”
亚瑟举起手提箱，同时注意到渔船右舷有新鲜的弹痕。这不是普通海盗——他们的装备太精良，口音里带着缅甸边境特有的腔调。
“我要先确认船员安全。”亚瑟直视对方的眼睛，海风将他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疤痕男朝船舱方向歪了歪头。亚瑟迈步时，余光扫到两个持枪者藏在渔网堆后面，其中一人正对着袖口小声说话。专业军事训练的姿态。
船舱里闷热潮湿，海伦娜号的船长被绑在钢管上，右手指关节明显肿胀变形。看到亚瑟，他灰白的眉毛抖动了一下。
“二十根金条，每根一公斤。”亚瑟把手提箱放在油渍斑斑的桌面上，“现在放人。”
疤痕男吹了声口哨，一个瘦小的男孩跑进来打开箱子，用牙齿咬了咬金条，然后点头。
“爽快！”疤痕男大笑，“不过我们改主意了。直升机送我们去公海，到了那里我们放人。”
亚瑟耳中的通讯器传来Hwang急促的呼吸声：“他们在拖延时间，另一艘船正在接近货轮。”
亚瑟装作整理袖口，轻敲两下麦克风表示收到。这时疤痕男的卫星电话响了，他走到角落接听，亚瑟捕捉到几个零碎的缅语词汇：“箱子...检查...上层...”
“计划有变。”疤痕男挂断电话，突然用枪指着亚瑟的头，“我们要去货轮上取点东西。”
甲板上传来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亚瑟计算着时间——Hwang的应急小队应该已经就位。
“什么比黄金还值钱？”亚瑟缓缓开口问道，同时观察着船舱布局。三个出口，两个武装人员，胜算不大。
疤痕男的笑容消失了：“别装傻，蒙哥马利。那批红宝石下面的东西。”
亚瑟心跳漏了一拍。红宝石下面？Hwang从未提及其他货物。通讯器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吸气声，Hwang显然也听到了。
“Sir，不明船只正在接近海伦娜号！”飞行员的声音突然插入通讯频道，“至少十名武装人员登船了！”
疤痕男似乎察觉到异样，猛地伸手扯下亚瑟的领带夹——微型通讯器暴露在空气中。
“耍花招！？”他怒吼着举起枪托。
亚瑟侧身闪避，同时从鞋跟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疤痕男的枪响了，子弹擦过亚瑟的肩膀打在船舱壁上。外面顿时乱作一团，喊叫声和引擎声混成一片。
“亚瑟！”Hwang的声音在剩下的通讯器中炸响，“跳海！现在！”
亚瑟撞开疤痕男冲向船舷，身后子弹呼啸。他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时，看到三艘快艇正破浪而来，领头的艇上站着Hwang安排的安全顾问。
海面泛着冷冽的铅灰色，亚瑟在快艇上紧盯着远处逐渐倾斜的货轮。他的肩膀还在渗血，但他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亚瑟，听得到吗？”Hwang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冷静而清晰，“海盗正在转移红宝石集装箱，但他们对下面的柜子更感兴趣。”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那里面是什么了吗？”亚瑟的声音有些冷。
Hwang叹了口气：“看那四名武装人员围着的箱子。”
亚瑟调整通讯器，目光扫过海面：“我看到他们了，一个刻着双蛇杖标记的箱子。”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金斯利家族的家徽。
指挥中心内，Hwang的指尖突然停在键盘上：“那是圣十字架的运送箱。”
海水拍打着快艇，亚瑟想起Hwang曾说过，金斯利家族的圣十字架在1943年伦敦大轰炸后神秘失踪。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追查它的下落。
“下次这种事还是告诉我一下。”亚瑟轻叹一声，“我是你的丈夫，不是别人。”
“亚瑟，听着。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Hwang快速分析着，“但显然有人出高价要这个箱子。”
亚瑟潜入水中，像一道阴影般靠近货轮。他攀上甲板时，听见疤痕男正对着卫星电话怒吼：“我们只要那个刻着蛇的箱子！其他红宝石可以不要！”
胸针摄像头将画面实时传回指挥中心。Hwang突然站起身：“亚瑟，箱子的锁扣有个暗格，按下右侧的蛇眼可以激活防盗机关。”
枪声骤然响起，亚瑟翻滚躲过扫射，PPK手枪精准击倒两名海盗。疤痕男咒骂着躲到集装箱后，却仍死死抓着那个古老木箱。
“海军还有三分钟到达，”Hwang的声音紧绷，“但如果我们失去那个箱子...”
亚瑟没等她说完，便抓起甲板上的铁钩，猛地甩向疤痕男手中的箱子。钩索缠绕的瞬间，他借力一跃，将箱子夺回怀中。疤痕男怒吼着扑来，却被亚瑟一记肘击打中下巴，踉跄着跌向船舷。
“打开它。”亚瑟对着通讯器说，手指抚过箱子上历经沧桑的家徽。
Hwang深呼一口气，念出一串古拉丁语密码。箱锁应声弹开，内里的红色天鹅绒上，静静躺着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银质十字架，在晨光中流转着神秘的光芒。
疤痕男突然从甲板上爬起，举枪瞄准。亚瑟本能地转身护住箱子，却听见一声狙击枪响——马来西亚海军的狙击手精准命中海盗的肩膀。
当海军突击队全面控制货轮时，朝阳正将第一缕金光洒在十字架上。亚瑟轻轻触碰通讯器：“夏洛特，你的家族会为你骄傲。”
指挥室内，Hwang长舒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脸上露出笑容：“不，”她轻声纠正，“金斯利家族会为我们骄傲，为蒙哥马利夫妇骄傲。”
海风轻拂，货轮缓缓驶向新加坡港口。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而那个古老的银十字架，终于要回家了。
“那我们呢？”亚瑟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不知何时站在了Hwang的身侧，拉起她的手，“回家？”
Hwang看向他：“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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