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一點半，城市靜得像一張剛剛沖洗過的底片。
林清影坐在陽台，腿上攤著筆記本，手裡握著一張未曝光的膠卷片段。
她今天沒睡不是睡不著而是睡不下。
腦海裡反覆播放的，是蘇芷涵今晚在巷口望著她時的神情——眼神裡沒有催促，只有一種溫柔又堅定的等待。
她想說那句話，但還是沒說。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是怕一旦說出來，就變成了某種承諾？
還是……怕她不再只是鏡頭裡的人，而成為她無法離開的生活？
【2】
敲門聲在兩點整響起。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打開門時，蘇芷涵穿著寬鬆的T恤和運動褲，手裡拎著兩杯熱豆花。
「這麼晚還沒睡？」
她問。
「妳不是也還沒？」
林清影側身讓她進門。
蘇芷涵將豆花放在桌上，沒有多餘解釋，只輕輕說：「突然想見妳。」
那句話沒什麼情緒，卻像落在心上的小石子，激起一圈靜靜的漣漪。
【3】
兩人坐在地毯上，一人抱著一隻抱枕。
窗外下著小雨，屋內只有豆花的熱氣與呼吸聲。
「我今天也想說什麼。」蘇芷涵打破沉默。
「但妳沒說。」
「因為我發現，那句話如果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林清影沒說話，只是低頭。
「而且我不確定，妳是不是也在等我。」
「我在等。」她低聲說。
「那妳為什麼沒說？」
林清影緩緩抬頭，目光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坦白。
「因為我以前說過一次。」
「那次我以為我準備好了，結果她走了。」
蘇芷涵呼吸一滯。
她從未問過林清影的過去，而此刻，她第一次聽見那扇門被打開了一點。
【4】
「她是我大學時期合作的模特。」
「我們一起完成過畢業作品、一起熬過徹夜的創作期，她很漂亮，很安靜。」
「我在拍她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意識到——我已經無法只把她當成畫面了。」
「我鼓起勇氣告訴她，我喜歡她。」
林清影語氣極輕，像怕吵醒什麼。
「她沒拒絕，但也沒答應。只是說了一句：『妳這樣的人，太孤單了。』」
「然後，她離開了，再也沒回來。」
蘇芷涵沒說話，只是靠近了一點，讓自己的手指輕輕碰到她的。
「所以我怕。」
「怕我說喜歡妳之後，妳也會轉身走掉。」
「我不會。」
這一次，蘇芷涵主動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她，我是我。」
【5】
兩人對視了很久。
蘇芷涵低聲說：「那妳現在想說了嗎？」
林清影喉結微微上下滾動。
她想說。
真的想說。
可她的唇微微張開後，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蘇芷涵沒有催促，只是伸出另一隻手，將她輕輕摟進懷裡。
「沒關係，我等妳。」
「但下次，妳要先說。」
「不然我會說了。」
她貼著她耳邊說出這句話，語氣帶著笑意，也帶著認真。
林清影終於在她懷裡點了點頭。
她們什麼都沒說出口，卻什麼都已經說完。
【6】
第二天清晨，林清影在筆記本上寫了一段話：
「我一直以為，愛是一個快門的瞬間。
但她讓我知道，愛是每次舉起相機時，都還想拍下她的那種堅定。」
她沒有把這段話發出去，也沒有放進作品備註欄裡。
她只將它寫在一張卡紙上，收進信封，貼在她暗房的牆角。
她想等。
不是等哪一天她不再害怕，而是等——
她們都願意不再說「下次」的那天。
章末打卡金句區：
「她沒說那句話，但她全身都在說，我已經不是路人。」
「有些話沒說出口，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因為太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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