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傍晚，蘇芷涵回家時，神情和平常有些不同。
不是累，也不是煩，而是一種藏著話的靜。
林清影正坐在沙發上翻著展覽新企劃，看見她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怎麼了？」
「今天舞團來信了。」
「他們不是上週才說，最近都不安排外調嗎？」
「對，但剛好有一個海外交流名額空出來。」
「然後呢？」
蘇芷涵把包放下，輕聲道：
「我被選上了。去巴黎，半年。」
林清影手上的紙滑了下來，落在腳邊。
她沒有說話。
因為那不是一場日常選擇，而是她們關係裡，第一次真正面對的距離。
【2】
「妳……想去嗎？」
許久之後，林清影才開口。
蘇芷涵點了點頭，語氣小聲卻堅定。
「這是我一直夢想的舞團。大學時期投了三次履歷都沒回音。」
「所以這次，是機會？」
「是的。而且……也不只是機會。」
「還是妳自己。」
這句話，林清影說得很輕。
但蘇芷涵聽懂了。
她的眼眶有些紅。
「對不起。」
「不是對不起，是……我們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哪一步？」
「就是愛裡不能只剩彼此的那一步。」
【3】
那晚，她們沒有爭執，甚至連語氣都沒抬高。
但那空氣裡有種靜，是過去從沒出現過的。
像是攝影底片進入定影池，時間長了一秒，就會過暗。
她們誰也不想讓這段關係「過暗」。
所以選擇了各自冷靜。
林清影回到暗房，蘇芷涵一個人坐在客廳，抱著閃閃，一邊刷手機一邊出神。
午夜時分，兩人同時出現在冰箱前。
林清影在找水，蘇芷涵想拿優格。
兩人同時打開門、對視。
蘇芷涵先開口：「我不想離開妳，但我也不想錯過這次。」
林清影輕輕回：「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讓妳選擇。」
「那妳會等我嗎？」
「我會，但我不想只是等。」
「妳想怎樣？」
林清影靠近她，聲音像深夜裡的底片洗出聲。
「我想，在妳跳的時候，我也繼續拍。我們各自往前，然後一起回來。」
【4】
隔天，她們開始為這半年做準備。
買新行李箱、更新手機漫遊、寫下一起去巴黎的「清單」，雖然這次林清影不會同行，但她們還是決定保留那些想像——
一起去塞納河邊拍照、一起吃最地道的羊角麵包、一起迷路在文藝書店裡。
這些願望現在看起來不再是浪漫童話，而是——
一種支撐。
她們學會：愛，不是阻止對方去遠方，而是替對方把家留在原地。
【5】
出發前一晚，蘇芷涵抱著林清影，眼神有些紅。
「我怕我習慣了沒有人在的日子，會變成不需要。」
林清影捧住她的臉，語氣極輕。
「那我就拍一百張妳的照片，每天寄一張給妳，提醒妳我還在。」
「那如果我忙到忘了回？」
「那我就繼續寄，直到妳說，夠了，我回來了。」
她們沒有承諾永遠，沒有保證不變，只有一句——
「我們都要走得更遠，再一起回來。」
【6】
清晨四點，林清影陪蘇芷涵去機場。
她沒送到登機口，只停在安檢前。
蘇芷涵背著小包，轉頭最後一次看她。
「我走了。」
「我知道。」
「妳會拍今天我離開的樣子嗎？」
「不。」
「為什麼？」
林清影走近一步，低聲說：
「因為我只拍妳回來的那一刻。」
她笑了，眼淚落下。
但她還是轉身走了。
那天，林清影沒有拍照。
她只是站在出口，看著那個穿白色襯衫的背影，消失在安檢隊伍裡。
然後回家，把那本新筆記本命名為——
「她離開的這半年，我記下的日子」
章末打卡金句區：
「夢想不只有你，但你是我夢想結束後想回來的地方。」
「她說：我不會拍妳離開的樣子，只會拍妳回來的那一天。」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