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一无所有,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角公子受伤了胃口一直不好,我想做一些我们家乡的开胃小菜给他试试,可是厨房没有,我想,能不能去外面找一找。”
宫远徵唰的一下变脸了,“你要出宫门?”
“不许!”
“没有就告诉厨房,他们自然会去采买。”
“开胃菜又不是药,不吃也影响不了什么,”宫远徵拿上纸笔,大笔一挥,眨眼开了一张新药方,“我开一个健脾胃的药方,和原本的药一起,吃上三天就行。”
上官浅笑容僵硬了一瞬,难道她猜错了?
还是宫远徵并不知情?
不可能。
上官浅试图提醒一下,“健脾胃的药也是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是对身体不好,不如食补,我们在这里争执,不如等角公子醒了,问问他的想法?”
宫远徵浑身一僵,脸色一时间极为精彩。
“啪!”
他猛的甩飞了笔,墨池中溅起一连串水花。
“你一定要去?”
他狠狠瞪她,拳头紧握,要吃人的样子。
上官浅眨了眨眼,垂首将翘起来的药方压下,慢条斯理开口,“要去。”
“徵公子不许,那我等会儿去问角公子,休息了这么久,他应该快醒了吧。”
说罢,她就要起身。
宫远徵胸口起伏,深深闭了闭眼,“等等!”
上官浅回身,宫远徵面孔绷的紧紧的,“我陪你一起去。”
即使早有准备,他也不想有和她对立的一天。
他不想折断她的翅膀。
可她不愿意,上官浅看了一眼宫尚角的房门,扬起一抹美丽的笑,“角公子正在关键时刻,又受了重伤,远徵弟弟真的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谁撒了慌,就得圆下去!
宫远徵瞳孔一缩,一寸寸打量她姣美的脸。
上官浅并无异色,柔桡静美,宛如一副画,宫远徵输了。
“……早去早回。”
“好的。”上官浅接过令牌,拿上一把油纸伞,淡蓝色的身影雾一般融入雨中。
宫远徵一拳狠砸在门框上,盯着雨中的背影,眼神阴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走出,静静看人消失在角宫。
“按计划行事。”
宫远徵一言不发,闷头踏进了漫天大雨。
宫尚角穿着一身黑色单衣,肩上金色月桂颤抖,他扶住门框,鲜血溢出嘴角。
……
旧尘山谷里有一个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因为下雨,街上行人很少,她走在街上十分醒目,但也没办法了,必须要用最快速度把地图和消息送出去,这样才不会让宫尚角他们起疑,也让无锋有更多时间准备,最好认为胜券在握,倾巢而出。
若宫门赢了,她报仇的阻力会大大减少。
出云重莲和……
上官浅抚上小腹,轻垂眼眸,勾起红唇。
二者一并,她便有了充足退路。
要是无锋赢了,一定也是元气大伤,她凭借这次立功会更上一步,更加靠近点竹,报仇也会更容易一些。
不论谁输谁赢,她都要先尽全力拿到无量流火。
上官浅先去买了要买的东西,出来经过一个拐角,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待看见了人,她卸了内力。
男人一身黑衣,曾经受过刑的缘故,头发只有短短寸许,高鼻深目,骨相嶙峋,长的颇为英俊,是极有侵略性的相貌,但那道破开左边眉峰,斜劈下去的一道疤破坏让他多了凶煞之气,他整个人像被人抽了骨头,慵懒靠在木桩上,眉头向上一挑。
“不过一个月不见,不认识了?”
她笑了一声,和在宫门时截然不同,整个人是放松的,“寒鸦柒。”
“解药呢?”她摊开手,白生生毫无瑕疵。
“你知道规矩的,一手消息一手解药啊。”
这样说着,一块黄纸包还是先放在了她手心,“头发湿了。”
“泥河里打过滚的人,在乎一点雨水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轻狂桀骜的寒鸦柒收敛了所有尖刺,无比自然接过她手中的伞,他的技术一等一的好,她不做无锋,在上官家做大小姐时,他有时也跟在她身后,是一条远近闻名的恶犬。
“一样的。”
上官浅将地图和关于宫尚角的消息都说了,他转着那卷地图,盯着她。
“不心疼?”
“我的心是铁石做的,不会为任何人疼。”
知道他担心什么,她玉白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梨涡,言语轻柔,“你放心,我说过,决不会爱上宫门任何一个人。”
寒鸦柒用内力将她的头发烘干,伞还她。
“记住,不要把心交给别人,爱自己便够了。”
无锋控制人,除了毒,就是亲朋好友,所有你在乎的人,上官浅所有在乎的人都死光了,孤身一人,唯一愿望就是杀了点竹,为孤山派无辜惨死的满门报仇。
她不要命的往上爬,快速的从魑爬到魅。
她说她没有软肋。
寒鸦柒说,她有。
爱自己。
他让她爱自己。
上官浅:“如果有一天,我爱上别人了呢?”
寒鸦柒依然笑着,眉目阴戾,带着浓郁血气,“我会杀了他。”
上官浅不认为他会有这个机会,她只爱自己,她撑着伞离开,离开之际她轻轻侧眸,水汽朦胧中,漂亮的近乎虚幻,“这次无锋出动的人势必很多,你只是一只小小的寒鸦,不要冲得太凶,我讨厌尸体。”
身后,寒鸦柒低低笑了起来,捂脸轻叹。
“说什么心如铁石,不过撒谎成性的骗子。”
怎么办,更担心了。
“宫尚角,该死啊。”
寒鸦柒放下手,似笑非笑,恶意如毒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