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已经暴露,那边戒备森严,靠近不得,暴露了一个,宫门必然会想到会潜伏更多无锋,她作为唯一和云为衫一同进入宫门的新娘,却没受到盘查审问。
想了想,上官浅猫儿一样踩着夜色混入长老院。
宫唤羽假死暴露,已经变成一具真尸体,这人是一切事故的导火索,宫门对其态度也很复杂,并没有多少人看守。
上官浅丝毫不避讳,戴上一双手套,开始检查,暗器伤,伤口有中毒迹象,也有刀伤,从伤口来看,像宫尚角留下的。
他就是那个黑衣人,去雾姬夫人那里应该是想祸水东引,也可能是想让对方掩护一下逃走,没想到那么巧。
上官浅无声笑了一下,稀奇,宫门和无锋勾结在一起,宫尚角不得气疯了?
她正准备收手,一个东西忽然掉了出来。
“地图?”
上官浅从棺材里掏出一看,眯起了双眼。
后山的地图。
“可太巧了。”
上官浅环顾一圈,空无一人的屋子像瓮。
所有的古怪都有了答案。
她将地图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圈,揣怀里,迈着幽灵一般的步伐离开。
……
另一边,云为衫也用了坦白大法,她本就想离开无锋,加上和宫子羽去后山试炼,知道半月之蝇根本没毒,甚至她的妹妹不是死在宫门,而是死在无锋,她现在孑然一身,对无锋的恨意冲上巅峰。
倒戈的没有一丝犹豫。
这次雾姬夫人也只是做了一个推手而已。
她暴露了,本来还想保一下上官浅。
她的样子总让人下意识忘了她是一个魅阶无锋杀手,笑着唤姐姐的样子,让人很容易生出保护欲,同为无锋,她几次出手相助,也勉强算半个同伴。
“半月之蝇没有毒的事要告诉上官浅吗?”
上官浅绝对是一个令人一见难忘的美人。
那一晚,地牢里惊鸿一瞥,鲛人泣珠一般的女子,深深印入了他眸中。
如雪似玉,动人心魄。
那是宫子羽第一次为一个女子美色摄住。
只是一瞬间的动心比不上灵魂里的吸引。
上官浅这个人像远山云雾一般,美轮美奂,却让人捉摸不透,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太过危险,他今天是看出来了,宫尚角都栽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哦,或许还要加一个宫远徵。
宫子羽神色肃穆,“不,先不要告诉她。”
云为衫露出一抹笑,“好。”
……
上官浅躺下,轻盈翻了一个身,抱住身边的人,闭上双眼。
一片黑暗中,宫尚角将人搂入怀中,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就这样看了她许久,天明时分才阖上双目。
雨声淅淅沥沥,飞檐屋角下织成一片水幕。
上官浅笑倚在亭中,“早啊,远徵弟弟。”
宫远徵手一扬,一个盒子穿过雨幕被她接住,“这是什么?”
宫远徵眉头一扬,抱着双臂和她一样的姿势倚在柱子上,往日披散的头发今日被半束了一个马尾,眉眼更加突出,邪气之外更多了英气,如宝剑锋出。
“花灯的回礼。”
上官浅打开一看,纤长手指用力的发白,“……出云重莲?”
她有几分恍惚,美眸睁大,真的是出云重莲。
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抱在怀里,宫远徵嘲笑了她一番,她也大度的没有和他计较,看在出云重莲份上。
宫远徵:“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哥呢?”
上官浅拿起伞,“他受伤很重,需要多休养,你也不许进去进去打扰他休息。”
宫远徵快走几步,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伞,一枝红梅横斜伞面,雨丝斜飞,被他挺拔的身姿挡在外面。
“我哥伤还没好,你得守着他,不许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我只是难得赏一回雨景罢了。”
素手轻提裙摆,她侧眸,上下一扫,“远徵弟弟何时开始喜欢黑色了?”
宫远徵是个讲究的少年,一天到晚再忙,也要精心打理自己,不管是头上星辉一般的银饰,还是各种各样精美繁复,遍布银线暗纹的衣服,他的衣服多是雪青,蓝白,水墨丹青,就是偶尔一二身黑色,也不纯粹,光一晃,红宝石让人眼花。
这是一个孔雀开屏一样的男人。
现在怎么了,开始和他哥一样开始深沉了?
宫远徵面不改色,“我快加冠了,穿的成熟一点怎么了,大惊小怪。”
“你喜欢吗?”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上官浅笑道,“可我觉得你穿银色好看,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哥哥也不上呢。”
他忽然顿住,上官浅继续踏了一阶,暴露在雨下,只剩几步了,她索性大步跨了上去,这才转身看向台阶上的人。
他一身黑衣打着一把绘着冷艳红梅的伞,伞略微一倾斜,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孔,恰如伞上红梅,逼人的艳。
她伸出一只手,“傻站着做什么,上来呀。”
水汽湿了她的发丝,像雾一样萦绕着她,那一段手臂,白的像一截冰,瞬间被雨淋的湿乎乎的,一片冰凉,她眼里的笑意却好像令人置身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
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像一面镜子。
他看到了狼狈的自己,缩成一团的自己。
藏在阴影里,也成了一团阴影的宫远徵。
忽然,有一束光落下,她拉住了他的手。
“宫远徵!”
上官浅把他拉上来,看他直勾勾看着自己,晃了晃手,“真淋雨淋傻了?”
“……你才傻了。”他甩了甩水,不高兴。
上官浅纳闷,“不是傻了你现在一脸傻笑干什么?”
宫远徵摸了摸嘴角,冲她笑,“我就笑。”
“……”完了,真傻了。
转瞬,傻子捡起伞又冲进雨里,冲向花丛,上官浅脸色一变,“不许掐我的花!”
话落,就见他将伞放在花上,又跑回来,翻了一个白眼,“谁掐你花了。”
不对劲,上官浅狐疑,“不是你偷偷掐我花苞是谁?”
“花都没开就被你摘了下来,不待花开,就全秃了。”
“盛开在枝头的繁花不比小小的花苞美吗?”
上官浅看向那一丛杜鹃,笑道,“花开蝶来,才是春至。”
宫远徵难得没有唱反调,出神的看着花丛,像看到了蝴蝶破茧而出,在花丛中起舞,春和景明,他忽然笑了,尘封心上的灰被拂去,前所未有的轻松。
“上官浅。”
“嗯?”
“给我一些杜鹃花的种子吧,挺好看的。”
杜鹃花的花意是,我永远属于你。
这时候上官浅端上一杯毒酒,宫远徵也会……两人一起死。
他心碎了,活不了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宫远徵笑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