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又沉意味莫名,“远徵弟弟很高兴。”
上官浅坐到他身边,一双眸子如蕴秋水,“远徵弟弟高兴不好吗?”
美人雾鬓云鬟,云容月貌,每一寸、每一处,都长在了他心尖,宫尚角一边看,一边勾起一抹笑,“好。”
“不止远徵弟弟,我给角公子也做了一盏。”
上官浅拿出一盏龙灯,柔声问,“公子喜欢吗?”
他大掌在她脖颈处摩挲,忽的压下,倾身在她唇上一吻。
“我很喜欢。”
耳鬓厮磨,不知是在说花灯,还在说其他什么。
上官浅手臂柔柔交叠在他腰后,似撒娇似委屈,“我今晚等了你很久。”
“以后不会了。”欲色浓重,喷洒在呼吸间,他抱的很近,上官浅闻到了血腥味,她挣扎了一番,又被他箍的更紧,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他似要将她碾碎。
“……角公子,你的伤口撕裂了。”
“无妨。”疼痛和鲜血,能让他更加清醒。
他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因为受了重伤,声音平稳也带着一些掩饰不住的虚弱,“我每隔半个月,功力都会丧失大半,这时候受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角宫的秘密,除了远徵弟弟无人知晓,不要告诉别人。”
上官浅眸光一颤,脸埋在他紧实的胸膛,似乎大受震动,颤抖又坚定,“我不会告诉别人,让人有机可乘的。”
宫尚角眸色深沉,从胸腔溢出一个字,“嗯。”
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柔弱的脊背,猛虎受伤,也不减威势,宫尚角垂下眸,她身上穿的是他送的衣裙,一丛丛杜鹃开在裙摆,不是白色,而是角宫未有的鲜艳。
他说角宫不需要繁花似锦,不需要多余人声,却允了她在角宫遍植杜鹃,默许她每晚伴在身侧,磨墨添香。
在底线之上,他一寸寸退让,无声纵容。
他们都在试探对方,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
不见刀光。
只压上一颗心。
宫尚角铜墙铁壁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形形色色见过太多女人,手段五花八门,从没人能令他刀锋慢上一息,他仿佛天生无情,不会为女人动容。
上官浅是水,也是雾,一身什么都是软的,唯独一颗心如铁石。
在试探交锋中他们都触到了对方的内心。
他希望她如杜鹃一样,只为他一个人开,开在他允许的规则中,偏她看似柔顺,荆棘却刺破笼子,肆无忌惮生长。
他一边皱眉,一边控制不住的去关注她。
蓬勃的生命不会屈服于天地,它们会顶开顽石,于悬崖绝壁上开出生命之花,那样的璀璨,令人战栗。
宫尚角永远不会为一个女人的美貌,温柔,善良等世人看来美好的特质心动,却会被一个叫上官浅的女子吸引,为她沉沦。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却猜不透她的。
不妨最后赌一次。
宫尚角强势一生,从未输过,也不会输。
她犹豫抬头,“公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轻道,“我其实……不是上官家的女儿。”
宫尚角眼神一凝,捏住她精致的下颌一抬,幽暗双眸中掀起飓风,“你说什么?”
上官浅吃疼,眼里泛起了水光,眼尾晕红,桃花一般靡丽,“我本是孤山派后人,点竹恨我叔叔,屠杀了我孤山派满门,我被家人藏在密室逃过一劫,后来不慎跌落悬崖,被上官家所救,成了上官浅。”
下颌倏然一紧,上官浅几乎真的落下泪来,她搭上他的手,轻轻的,像一片羽毛,献祭一般微仰头,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她弯了弯眼眸,泪从睫毛坠落,温热的液体将他的手烫的一颤,宫尚角眉眼一压,空气无端凝滞了几分。
上官浅似浑然不觉,“后来一次武林大会,我混到了点竹身边,给她下了毒,是用送仙尘为底,加上其他几种我自己调配的毒药,我以为她必死无疑,可谁知她竟完好无损,点苍派一早便归附了无锋,我为了逃避无锋追杀,这才选择进入宫门。”
她十分愧疚的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宫尚角眼神变了又变,手上力道松了松,拇指在红痕上轻抚,眼神晦涩,“之前不说,现在又为何要告诉我?”
上官浅笑了起来,雪白的脸颊上梨涡浮现,“因为角公子信任我,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我,我也不该隐瞒公子。”
真诚是相互的,你待我以诚,我也将报之以诚。
宫尚角的心像被人用力攥住,他深喘了一下,上官浅以为他伤口疼,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边拿过药和绷带,“伤口又裂了吗?”
忙碌了一通,两人都是满头大汗,上官浅松了一口气,“好了,公子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刚起身,手臂被人拉住,宫尚角哑声,“去哪儿?”
上官浅被他眼神灼到,“我……我回去休息。”
他手上的温度高的吓人,“留下来陪我。”
都不是单纯的人了,两人之间该做不该做的也做了很多,他的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只是重伤在身,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她好心给他一个清净的养伤空间,他自己非要受罪,也怪不到她头上。
“好。”
她又坐下来,腰上一重,多了一枚玉佩。
“这是……”
宫尚角给她系在腰间,难得有了几分笑意,“这本就是给你的。”
上官浅看了看,抬眸,“我忽然有一个问题。”
“嗯?”
“角公子在江湖纵横多年,杀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是给每一个救下的人都留下了一枚玉佩吗?”
宫尚角盯着她,只是一笑,“你认为呢?”
“……我不知。”
玉佩不是普通玉佩,是以他一眼便认出,宫尚角握住她抚摸玉佩的手,缓缓道,“从一开始,便无旁人。”
她精心设计的巧遇,是他的一见钟情啊。
“爱是月老一根红线,天涯海角,也会将两人捆在一起。”
他的妻子只需适合,情爱于他不是必需品,如这块玉佩一般,他舍弃了,不想时隔四年,她又出现在他眼前,像只狡黠的狐狸,一头撞进他掌心。
成了他的私心。
夜色渐渐深沉,听着身边人规律的呼吸,一抹纤弱的身影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