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柒一把拉住她,“我就知道你在这。”
“快跟我走!”
上官浅被拉着走了几步,问他,“其他人呢?”
寒鸦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四周,面不改色,“都死了。”
上官浅倒抽了一口凉气,“四方之王都死了?”
“一个不剩。”没死的看样子也活不了了。
寒鸦柒听她的,一直在浑水摸鱼,也亲眼看到寒鸦肆和司徒红同归于尽,宫尚角和万俟哀交手,胜了也只剩一口气,他只冷漠看了一眼,没有补刀,立刻来后山找她。
他知道她不会放弃无量流火,所以直奔花宫,没想到真遇上了。
上官浅只感到庆幸,还好她没有自己出手,四方之王都全死了。
“等等!”
寒鸦柒心中焦急,“怎么停下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上官浅很冷静,“四方之王都死了,剩下的人对宫门来说不值一提,现在宫门可能已经在封锁搜查,来不及了。”
“我一定是宫门重点搜查对象,你先走。”
上官浅把一个铁盒子交给他,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寒鸦柒,替我保管好它,等我出来,我们老地方见。”
寒鸦柒不是傻子,已经意识到盒子里是什么,他瞳孔剧烈一缩,眉头抽搐。
她只说了一句,“寒鸦柒,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寒鸦柒不是好人,比起宫尚角,他有小情却无大义,奸邪狠戾,翻脸无情,可若世上还有一个人,是为了上官浅可以不惜性命,刀山火海,就算背弃天下人也要义无反顾坚定走向她的,只有一个寒鸦柒。
像多年的执着终于有了一个答案,寒鸦柒眉目舒展,“老地方见。”
爱上她很容易,只需要一个笑容,一个回眸,一句话,等一个答案,寒鸦柒用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不抱希望。
因为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了解她比自己还多,她像风,风无情也无情,不为任何人停下,寒鸦柒想过,或许到死亡的那一刻,也只会看到她的背影。
他是她最信任的人啊。
寒鸦柒一生的喜悦在这一刻全迸发了。
上官浅不再多说,只挥了挥手,飞快离开。
寒鸦柒武功比她还略高一点,趁乱逃出去几率很大。
寒鸦柒将盒子往胸口一塞,眉上的疤跳动,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向另一个方向飞身离去,身影鬼魅一般。
上官浅只来得及走到后山山门。
宫远徵一身银白,眸色却如暗夜,看不分明。
“往哪儿去?”
“……”
“怎么不说话了?”他一步步走近,垂下眼一眨不眨看着她,缓缓勾起一抹笑,漂亮的脸硬生生多出几分戾气极重的狠意,冰凉的手指伴随血腥味勾起她一缕发丝,轻道,“说啊。”
上官浅一双漂亮的眸子抬起,只看着他。
“不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吗,怎么不说了?”
上官浅忽然对他一笑,“公子想听什么?”
宫远徵看着这个没一丝心虚的女人,眼里黑气翻滚,她凭什么有恃无恐?
难道她以为,他还会对她手下留情吗?
仗的什么!
他恶狠狠的低吼,眼眶发红,“我恨不得杀了你!”
上官浅不经意扫了一眼他身后一群侍卫,清一色黄玉侍卫,甚至还有不少红玉侍卫,打不过只能示弱了。
她扬起一张胜过春日万千繁花的美人面,脖颈被他扼住却不见挣扎,柔若无骨的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红唇微启,说不出的柔情缱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哥哥都舍不得让我死,你信吗?”
身后木桩子一样的侍卫都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一个个目光怪异看向被挑衅,一向阴晴不定,残忍无情的徵宫宫主,看见他明明被气的失去理智,杀气几乎凝为实质,手臂却不住颤抖,始终掐不下去。
他们再看向被人扼住脖颈,楚楚可怜,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女子,目光怪异,像看到了话本里勾人魂魄,迷惑人心的精怪。
听说这位上官姑娘是宫二先生选定的新娘。
众人皆知,徵公子和宫二先生情分甚笃,如一母所生,可徵公子现在这样,看上去可不是十分清白啊。
“轰隆——”一道巨响,裹挟着主人的怒气。
上官浅捂着自己的脖子,撇了一眼四分五裂的巨石,像看到自己一样。
“上官浅,你好样的。”他看上去已经疯了。
上官浅没回角宫,而是被带到了徵宫,享受了一把小黑屋待遇,该庆幸吗她没被栓上铁链子,他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哥说我拿你没办法,你看我有没有办法。”
“哦。”
上官浅安然处之,像在自己的屋子一样,乖巧的不像话,“我一身灰尘,徵公子能允许我沐浴一番吗?臭我自己没关系,臭到徵公子就不好了。”
宫远徵像一拳头打在棉花里,脸色不好。
“徵公子?”
宫远徵:“……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上官浅笑了。
她该庆幸,不是宫尚角,而是宫远徵,不过话又说回来,是不是证明宫尚角的伤真的不轻,上官浅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一抹奇异的光。
为了防止她又出什么诡计,宫远徵给她喂了毒,威胁道,“要是你敢跑,出不百步,必七窍流血而亡。”
上官浅扯了扯衣角,“那么,徵公子可以让人为我拿件衣服吗?”
宫远徵眉心一皱,他本能觉得她不对,就像一开始见面就警惕怀疑,可又不知道她在耍什么诡计,他不由得想起哥哥的话。
“你奈何不了她。”
他不信。
宫远徵让人去角宫拿衣服,自己跟上去。
上官浅手按在衣服上,微微侧眸,轻笑,“徵公子还要看下去吗?”
从后山到现在,她没见过一声远徵弟弟。
热气在房间里升腾,空气仿佛稀薄了几分,模糊着两人面容,宫远徵一动不动,眼神没有一丝回避,极有存在感,意思不言而喻。任她逗的猫变成了狼。
“公子,衣服送来了。”
上官浅唇角一勾,雪白指尖挑落身上衣裙。
有人急道,“公子,执刃让您马上过去!”
不知道说了什么,隔着一扇门,听不清楚,不一会儿,宫远徵脚步远去,门外又多了几道陌生气息。
上官浅从水中出来,换上一件干净衣服。
好巧不巧,正是宫尚角第一次送她那件。
繁复美丽,金丝银线,杜鹃花灿烂烂漫。
夜色中,只听得几声闷响,上官浅跨过昏迷的守卫,如水般融入夜色中。第一天进宫门时,宫子羽带她们从密道逃走,她一路避开暗哨,冲向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