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蹲下身，指尖轻触那道泛着蓝光的裂缝，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下面有东西。"他回头看向老李，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老李没有立即回应，他站在三米开外，目光扫过整片废墟，最后落在那道蓝光上。

晨风吹动他灰白的鬓角，露出额角一道陈年伤疤。

"先别碰。"他从腰间抽出短棍，金属表面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这种地方，处处都是陷阱。"

小杰收回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盯着那道蓝光，仿佛能透过它看到被囚禁的阿九。"可阿九可能就在下面！我们没时间——"

"没时间莽撞送命。"老李打断他，短棍在掌心转了个圈，"退后点。"

小杰咬着牙退开两步。

，老李蹲下身，短棍尖端轻轻拨开裂缝周围的碎石。

随着碎石的移动，蓝光骤然增强，照亮了两人紧绷的面容。

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裂缝无声地扩大，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

"果然有机关。"老李眯起眼睛，短棍横在胸前，"你留在上面，我先下去探路。"

小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行！要下一起下。"他的指甲几乎掐进老李的皮肉，"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老李盯着年轻人充血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通道比想象中要深，石阶湿滑得像是覆盖着一层薄冰。

小杰扶着墙壁往下走，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是刻在石壁上的符文，与他们在外面石头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蓝光越来越亮，空气变得浑浊，带着金属和腐朽的气味。

"慢点。"老李突然停下，短棍横挡在小杰胸前。最后几级台阶尽头，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块人头大小的蓝色水晶，散发着不自然的光芒。

水晶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白骨，排列成诡异的图案。

小杰的呼吸变得急促。"那是...人的骨头？"

老李没有回答。他缓步走下最后几级台阶，短棍在身前划出防御的弧度。

水晶的光芒随着他的移动微微波动，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别过去！"小杰突然喊道，但已经晚了。

老李的靴子踩上石室地面的瞬间，水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蓝光。

光芒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阿九被锁链束缚在一个石台上，周围环绕着黑色雾气。

画面一闪而过，但足以让小杰浑身血液凝固。

"阿九！"他冲向水晶，却被老李一把拽住。

"是幻象！"老李的声音紧绷，"它在引你过去！"

就在这时，地面上的白骨开始颤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根根骨头诡异地拼接起来，转眼间组成三具人形骨架，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蓝光。

"傀儡！"老李将小杰推到身后，短棍横在胸前，"找掩护！"

第一具骨架扑来时快得不像死物，老李侧身避开，短棍精准击中它的脊椎，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石室中回响。

但骨架只是踉跄了一下，断裂的骨头立刻被蓝光重新连接。

"打不碎！"老李喘着气后退，"找它们的弱点！"

小杰背贴着墙壁，手指碰到那些符文。

他猛地转头，发现墙壁上的符文与水晶发出的蓝光同步闪烁。"符文！它们在控制这些骨头！"

第二具骨架扑向小杰，骨爪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小杰矮身躲过，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入骨架的眼窝。蓝光骤然熄灭，骨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眼睛！打它们的眼睛！"小杰大喊。

老李闻言立刻变招，短棍如毒蛇般刺向另一具骨架的眼窝。

骨架应声而倒，但第三具已经绕到他背后，骨爪高高举起——

小杰扑过去撞开老李，自己却被骨爪划破肩膀。

鲜血立刻浸透了衣服，但他顾不上疼痛，匕首精准地刺入骨架最后的蓝光源头。

石室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小杰按着流血的肩膀，踉跄着走向水晶。"现在...现在可以看了吧？"

老李没有阻止他，只是紧握着短棍跟在一旁，警惕地扫视四周。

水晶表面再次浮现画面，比刚才清晰得多。

阿九确实被囚禁在一个类似的石室中，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干裂，但眼睛还睁着——他还活着。

画面一转，显示出石室墙壁上的符文，与这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排列顺序不同。

"这是...某种传送装置？"小杰的手指悬在水晶上方，不敢触碰，"这些符文是坐标？"

老李凑近观察，灰白的眉毛拧在一起。"不全是，看这里——"他指着水晶底部一圈细小的符文，"这是代价符文。使用它需要付出代价。"

小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些符文在蓝光中若隐若现，组成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图案。"什么意思？"

"生命。"老李的声音沉重，"它会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力。"

小杰的指尖颤抖起来，但不是恐惧。阿九的画面再次闪过，那双眼睛里的求生意志刺痛了他。"怎么启动它？"

老李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这可能会要你的命！"

"阿九救过我的命！"小杰甩开他的手，声音在石室中回荡，"而且我有办法。"

他指向墙壁上的符文，"这些是控制符文，如果我们能重新排列它们，也许能减少代价。"

老李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松开手。"你确定？"

小杰已经转向墙壁，手指沿着符文轮廓描绘。

"这个符号代表'通道'，这个是'开启'...如果把它们移到这边..."他的指尖因为专注而发白，小心地推着那些看似固定实则可以移动的符文石块。

随着符文的重新排列，水晶的蓝光开始波动，时而增强时而减弱。

小杰的额头渗出冷汗，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还差最后一个...这里！"

最后一块符文归位的瞬间，水晶发出嗡鸣，蓝光凝聚成一道光束，指向石室另一端的墙壁。

墙壁上的石块开始移动，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成功了！"小杰转身就要冲向洞口，却被老李拦住。

"等等。"老李从包里取出绳索，系在石室中央一根突出的石柱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我先走，你拉着绳子跟着。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拉我回来。"

小杰想反对，但老李的眼神让他闭上了嘴。他点点头，看着老李走向那个黑洞。

就在老李即将踏入洞口的瞬间，水晶突然剧烈闪烁，蓝光如触手般缠上他的脚踝。

老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老李！"小杰冲过去抓住绳索，拼命往回拉，但蓝光的力量大得惊人。

老李的身体被一点点拖向洞口，绳索绷得笔直。

小杰的视线在水晶和老人之间来回移动。符文减少了代价，但没有消除它。

他松开绳索，冲向水晶，在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在水晶表面。

"用我的！"他大喊，"放了他！"

水晶贪婪地吸收着血液，蓝光从老李脚踝上褪去，转而缠绕上小杰的手臂。

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但他咬紧牙关没有松手。

老李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震惊地看着小杰。

"你这傻小子..."

小杰已经听不清老李的话了。疼痛中，他看见洞口逐渐稳定，形成一条闪烁着蓝光的通道。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另一个石室的轮廓，和石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九..."小杰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因为疼痛而发抖，但眼神坚定，"我来了。"

老李踉跄着爬起来扶住他，两人一起望向那条通道。

蓝光映照着他们决然的面容，在石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通道里的蓝光像活物般蠕动，小杰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老李拽住他的衣领往后扯，"慢着！这光不对劲——"

话音未落，通道突然扭曲变形。小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消失在蓝光里，皮肤像蜡一样融化。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

"抓紧我！"老李的铁钳般的手掌箍住他的右臂，青筋暴起。

老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尖划过自己掌心，鲜血甩进蓝光里。"以血换血！"

通道发出刺耳的尖啸，蓝光中浮现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像血管一样搏动。

小杰被撕扯的左手突然一轻，五根手指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只是苍白得不像活人。

"走！"老李拖着他往前冲，"这通道在吃人！"

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小杰在坠落中拼命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指甲劈裂的疼痛让他清醒。

下方是无底深渊，蓝光变成血红色，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那根本不是岩石，是无数具嵌在墙里的干尸，张大的嘴里正渗出黑水。

"别看！"老李的吼声在深渊里回荡。一根绳索甩下来，小杰抓住的瞬间，干尸们的眼窝齐刷刷亮起红光。

绳索剧烈晃动。小杰抬头看见老李被三具干尸缠住，老人正用牙齿撕咬其中一具的喉咙。

黑血喷溅在他灰白的胡须上，滴在小杰脸上，腥臭得像腐烂的海鱼。

"松手！"老李突然大喊。小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绳索一轻。

两人同时坠落，干尸的利爪擦过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坠落的第三秒，小杰看见深渊底部不是地面，而是一张巨大的嘴——由无数人类牙齿组成的圆形口器，正一张一合地等着他们。

第五秒，老李在空中扭转身体，锈匕首狠狠扎进岩壁。

火星四溅中，两人下坠的势头一滞。那张嘴咬了个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第七秒，小杰抓住机会踹向岩壁，借力扑向对面——那里有道不起眼的裂缝，透出和阿九幻象中一模一样的光。

两人滚进裂缝的瞬间，干尸的爪子勾住了小杰的裤脚。

老李掏出个铁罐砸过去，罐子炸开的火星点燃了干尸，焦臭味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是那张大嘴在啃咬燃烧的干尸。

裂缝开始闭合。最后一刻，小杰看见深渊里升起个东西——由无数人体拼合而成的巨大人形，每张脸上都长着阿九的眼睛。

"别看它的眼睛！"老李捂住小杰的脸。裂缝彻底合拢，将恐怖的咀嚼声关在外面。

黑暗里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喘息，小杰摸到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温热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淌。

远处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还有微弱的、熟悉的咳嗽声。

"阿九？"小杰的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黑暗中亮起一点幽蓝的光，照亮十步之外的石台。

锁链捆住的人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老李突然捂住小杰的嘴。

石台下方，五根苍白的手指正从阴影里慢慢爬上来，每根手指指尖都长着一只血红的眼睛。

废墟中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