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在井底涌，三枚铜钱悬浮形成的倒三角阵嗡嗡震颤，赵元顺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直，勒进肉里出血珠，血珠没有坠落，反而逆流向上飘向铜钱中央。

哥哥..."小杰从黑色丝茧里出来，闷闷的像是隔层水，"北斗星纹...在烧..."

少年胸星图透过丝茧发出幽蓝光芒，那些的黑色线突然像烫到般收缩，老李被青铜锁链贯穿的残躯猛地抽搐，老人后背的北斗图案发血光将正在爬向赵元顺的契约文字暂时钉在半空。

九雾化的身影在血雾中凝聚，手臂"咔"抓住红绳另一端。"看钱背面！"他的声音带着井水回响，震得悬浮的血珠簌簌抖动。

赵元顺翻转最近的那枚铜，被血污覆盖的背面，赫然着与老李后背完全相同的北斗图案，只是七颗星的位置全部错位。

指尖碰到纹的刹那，三十年前记忆碎片突然灌入脑海——八岁的自己蜷缩在井底，头顶上方是弟弟哭喊着伸下来的小手。

"替命契约需要两个锚点。"阿九的白骨手指突然插入自己化的，扯出截发光的红绳，"活人献祭...死人执念铜钱阵突然加速旋转，第三枚铜钱"铮"地立，露出背面完整的“替”字。

井壁契约文字疯狂蠕动第一条"永世守护"的条款突然爆开，墨汁液体溅在赵元顺脸上，火辣辣地疼。

小杰的丝茧突然裂开一道缝，少年染血的手指伸出来精准点在旋转的铜钱上我当过祭品...知道怎么骗它..."黑色丝线顺着他的指尖流进铜钱孔洞，三角阵的速度顿时慢了半拍。

老李突然发出嘶哑吼叫，老人用最后的气力扯断贯穿锁链，腐烂掌拍在最近的井壁上那些被北斗血光钉住的契约文字突然倒流，全部涌向老人残破的身体。

“当年我画错星位”，老李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成雾，声音却清晰，"补上..."

七血线从后背射出精准修正了铜钱上错位的北斗星纹，阿九雾身体突然剧烈震荡，白骨手臂上浮现出与赵元顺手腕相同的腐烂痕迹。

来不及了！"阿九猛地拽紧红绳，赵元顺心的血痕突然自行裂开，"契约要的是..."

井水突然沸腾，赵元顺看清了阿九没说完的话——在对方雾化的胸膛深处，三十年前的铜钱正在消融，而每融掉一分，井壁就出一道裂缝。

契约要的不是选择，而是锚点者灵魂的彻底燃烧。

红突然自行缠绕上赵顺的脖颈，没有窒息感，反而有冰冷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颗粒在流动。

小杰完全挣脱丝茧扑过来，少年胸口的星图与赵元顺锁骨的空洞伤口同时迸发蓝。

"哥哥看脚下！"

井底积水映出的倒影里赵元顺看见自己正在雾化——不是像阿九那样的半透明状态，而是从皮肤里渗出细密的血珠每颗血珠里都裹着一点发光的碎屑。

铜钱阵发出的鸣突然变成尖锐啸叫，第一枚铜钱"啪"地裂成两半。

阿九的白骨突然插赵元顺。没有疼痛只有刺骨的寒意顺着肋骨蔓延。

雾化的青年在血雾中露出完整的脸，嘴角是三十年前那个雨夜相同的："...要的是守护者真正接纳归墟。"

契约文字突然全部浮空中。赵元看清了最后隐藏的条款——当两枚铜同时破碎时，现世与归墟的通道将永久闭合。

老李完全雾化的残影扑向第二枚铜钱，老人最后的呐喊混在锁链断裂声里："补星位！"

赵元顺扯断脖颈上的红绳，绳结断裂的瞬间，掌心的痕迹突然活物般向心脏。

剧痛中他抓住阿九的白骨手臂，借力冲向铜钱中央。

"当锚点。"

手指碰到第三铜钱的刹那，整个井底空间突然静止。

血雾凝成无数小的冰，每颗冰晶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八岁的自己攥铜钱坠井，弟弟在井沿抓出的伤痕，三十戴着青铜面具自己在客栈地下室下血符，李颤抖着井台补完北斗图案最后一笔...

小杰的星图突然脱离少年胸口，化作七点蓝光没入赵元顺锁骨的伤口，阿九雾化的身体极速消散，白骨手臂却牢牢抓着红绳另一端："通道要塌了！"

第二枚铜钱裂开的脆响里，赵元顺看见井水倒灌进来。

不是普通的水流，而是裹挟无数发光碎漩涡。那些碰到的物体——锁链、井壁青苔、悬浮的血珠——全部雾化。

老李完全前的最后一瞬，老人残右手突然拍在赵元顺后。

北斗图案的血光透而出，在倒灌的井水前形成薄薄屏障，阿九的白骨手臂寸寸断裂，雾化的青年却露出解脱般的笑容："...终于铜钱阵彻底裂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赵顺在撞上井壁的，看见小被星图蓝光包裹着浮向井口，而皮肤正渗出更多带光碎屑的血珠。井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三十年前的自己和小杰的声音重叠着：

"哥哥..."

水灌的轰鸣，赵元顺的皮肤正在一寸寸崩解。那些裹着光屑的血珠悬浮在漩涡里，像被击碎的星辰。

他看见小杰的指尖在蓝中化作透明，少年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三十年前那个雨夜的突然无比清晰，趴在井沿哭喊时，雨滴也是这样无声地坠。

"通道要塌了！"阿九的雾化身体已经消散到胸口，白骨手指却突然扣住赵元顺的手，"你锁骨里的星图——"

剧痛从锁骨空洞炸开。七点光在伤口处旋转，倒灌的井水撕开一道，赵元顺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瓷器般的脆响，那些漂浮的血珠突然全部转向，朝着裂缝疾射而去。

老李溃散的雾影被血珠穿透的瞬间，老人后背的北斗图案突然在裂缝中重现，每一笔都亮得刺眼。

小杰突然重重砸在赵元顺背上，少年胸口的星图与裂缝里的北斗完美，蓝光暴涨的刹那，赵元顺看清了井水漩涡里漂浮无数铜钱碎片——每一片上都刻着"替"字，每一都在融化。

阿九最后残留的左手抓住赵元顺的衣领。

雾化的青年贴近他耳畔，三十年来第一次用活人的语气说话："当年我画错的不只是星位..."白骨手指戳进他锁骨伤口，"...还有这个契约真正的名字。"

钱阵彻底爆裂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赵元顺剧痛中看见自己的血珠全部进了井壁那些发光的碎屑正沿着文字疯狂蔓延。

被染蓝的文字全部脱离石壁在空中组成全新的条款——最上方赫然是三个大字：【归墟契】。

小杰的惊呼声像是隔着一层冰传来："哥哥你的手！"赵顺低头，发现右手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井底那些发光漩涡的微光。

阿九的白骨手臂终于完全消散，最后一雾气凝成八个字浮现在契约最下方：

“锚”非身，门即归墟老李的雾影突然扑向悬浮的契约文字。

老人残存的右手按在"归"字上，北斗图案的血光与蓝光相撞，炸开无数细小的火星赵元顺突然能，他抢在小杰被漩涡卷走前抓住少年手腕，却"咔"的一声——自己的指尖开始结晶化。

不是要终结契约，小杰突然挣开他的手，少年胸口的星图脱离身体飞向契约，"...是要补它！"蓝光没入文字的瞬间，赵元顺锁骨里的七颗光同时飞出，在最中央拼成完整的北斗七星。

沸腾的井水突然静止，所有铜钱碎片齐齐转向他，每一片上的"替"字都在褪色阿九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解脱的颤抖："当年我们签错的是方向..."赵元顺脚下突然一空，井底青砖化作流沙下陷。

在入黑暗最后一秒，他看见契约文字全部烙印在了自己正在结晶化的手臂上，而小杰扑过来时，少年透明的身体里正浮现出与青铜锁链完全相同的纹路。

契约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