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归墟抉择**
苍白手臂突破银网的瞬间，陈皮混檀香的气味突然烈得能尝出苦味。
赵元顺胸前的铜钱发出烙铁灼肉的"嗤啦"声，血管状纹路顺着锁骨爬上脖颈时，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光点，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
"低头！"老李的银匕首擦着阿九发梢飞过，钉住一条从门缝新钻出的手臂。
那截苍白肢体在银光中痉挛，指甲刮擦岩石的声响像用锉刀磨骨头。
阿九滚到岩壁凹陷处，灼伤的手掌按上门楣。
"归"字倒转的刹那，蓑衣灰突然簌簌震动，组成箭头的形状指向通道右侧。
她转头时，看见少年站在光带交汇处，透明化的身体里流动着与铜钱相同的金色脉络。
"那是路径？"老李用肩膀顶住不断后移的银网，金属丝已经勒进他的皮肉。
三条新出现的手臂正从网眼间隙挤出，腐般的指尖离他眼球不到三寸。
赵元顺扯断铜钱红绳的动作让所有人愣住。
钱币悬浮在空中，背面渗出的血珠组成微型祭坛，与三十年前暴雨夜那个被铁链锁住的孩童身影重叠。
八岁的自己蜷缩在泥水里，契约师握着烧红的铜钱逼近，化的金属滴在锁骨上时腾起的白烟里混着皮肉焦糊味。
"那不是装饰......"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像隔着水层传来。
他锁骨处的纹章正在融化，金液滴落处浮现出归墟客栈大全息投影，"是另一颗心脏。"
通道顶部传来冰层断裂般的脆响。
黑色液体呈蛛网状在岩壁蔓延，腐蚀出的孔洞里伸出更多手臂。
阿九踢开脚边碎石，露出被掩埋的青铜凹槽——与铜钱完全吻合的纹路正在发光。
"赵哥！"她刚举起铜钱，少年却像离弦的箭冲向通道深处。
透明化的身躯穿过黑色液体时带起涟漪，那些致命的腐蚀物对他毫无影响。
通道尽头，客栈轮廓正在分解成无数光粒，门楣上燃烧的"归墟"二字逐渐坍缩成钥匙形状。
赵元顺抓住阿九手腕把铜钱按进凹槽。
金属相触的刹那，他看见三十年前的自己正把另一枚铜钱塞进祭坛——双生子的心脏被分别熔铸，一颗成为契约载体，一颗化作通道钥匙。
血管纹路已经蔓延到下颌，金色光点汇聚成锁链形状缠绕咽喉。
"走右侧！"老李的吼声混着银网崩裂的巨响。他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黑色液体，后背立刻腾起腐蚀的白烟。
阿九的蓑衣突然自燃，灰烬在通道右侧铺出条荧光小径，与少年留下的光带完美重合。
通道开始倾斜。赵元顺在坠落中抓住岩缝，指腹摸到刻痕——那是八岁的他用铁链磨出的求救信号。
黑色液体漫过脚踝时，皮肤下的金链突然收紧，剧痛中闪过最后一个记忆碎片，暴雨夜的祭坛上，契约师割开他手腕时说"守护者永远是归墟的一部分"。
少年站在通道尽头的强光里伸出手。
他透明化的躯体正在实体化，胸口浮现出与赵元顺完全对称的血管纹路。
两人之间悬浮着三十道契约锁链，最粗的那条正连着不断崩塌的客栈大门。
"现在断开......"少年指尖碰到锁链的瞬间，赵顺突然明白了一切。
铜钱在凹槽中发出濒死般的震颤，门楣上燃烧的文字突然全部熄灭。
通道深处传来木质结构断裂的轰鸣，三十年来困在客栈里的灵魂正从每个窗框涌出。
阿九的符文匕首插进赵元顺脚边的岩缝，刀光斩断即将缠上他小腿的黑色触须。
老李拖着腐蚀见骨的后背爬来，银匕首精准钉住铜钱边缘："选吧，是当钥匙......"
"砸锁。"少年接完下半句，突然抓住最粗的锁链狠狠一扯。
赵元顺皮肤下的金链应声碎裂，血管纹路像退潮般缩回铜钱。
客栈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最后一缕逸出的陈皮香通道里的腥风撕得粉碎。
铜钱在凹槽中发出濒死般的震颤时，赵元顺的指尖触到了少年伸来的手——皮肤相触的刹那，三十道契约锁链同时绷直，最粗的那条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你早该知道，"少年的声音像从水底上来，透明化的身体里金色脉络剧烈闪烁，"契约师熔的不是铜……是你弟弟的心。"
记忆碎片轰然炸开。
八岁的暴雨夜里，祭坛上并排放着两枚铜钱，契约师烧红的刀刃划开双胞胎手腕时，弟弟的血滴在左边铜钱，他的血浸透右边——而此刻凹槽里的铜钱背面，正浮现出他从未注意过的细小刻痕：一个歪歪扭扭的"弟"字。
"赵哥！后面！"阿九的嘶喊混着腐蚀液体的喷溅声。
赵元顺侧身闪避的瞬间，三条锁链突然从虚空刺出，贯穿少年胸口。
透明身体瞬间实体化，血管纹路像活物般爬满全身，与赵元顺身上的纹路形成完美镜像。
老李的银匕首突然脱手飞出，钉住第四条偷袭的锁链。
"选个屁！"他吐着血沫扑向凹槽，腐烂见骨的手掌拍在铜钱上，"三十年前就该砸了这鬼东西！"
铜钱"咔"地裂开一道缝。
赵元顺看见八岁的自己蜷缩在祭坛角落，而契约师正把熔化的金属按进弟弟胸口——原来当年听见的惨叫不是来自自己。
少年突然抓住最粗的锁链狠狠一拽，赵元顺锁骨下的金链应声而断，皮肤上蔓延的纹路像退潮般缩回。
通道顶部传来冰川崩塌般的轰鸣。
凹槽里的铜钱彻底碎裂，黑色液体突然全部倒流，那些苍白手臂疯狂抓挠着空气拽回门。
阿九的蓑衣灰烬突然聚成箭矢形状，指向正在光化的少年。
"归墟要的是守护者，"少年半个身体已经，声音却异常清晰，"但钥匙……从来都是两个人。"
最后一条锁链断裂的瞬间，赵元顺看清了少年锁骨下与自己完全对称的疤痕——那不是纹章，是当年铜钱烙铁留下的灼痕。
客栈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最后一缕逸出的陈皮香被通道里的腥风撕得粉碎。
黑暗降临前的刹那，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入赵元顺掌心——半枚带着体温的碎铜钱，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渍。
赵元顺攥紧那半枚铜钱，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嗒"的轻响。
阿九的蓑衣灰烬突然飘起，在他们头顶聚成模糊的孩童轮廓——正是三十年前祭坛上双胞胎牵手的剪影。
老李用银匕首划开掌心，血线精准落在铜钱裂缝处："当年熔的是兄弟血脉，现在该用血解开。"
通道四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铜钱阵，每枚都连着蛛丝般的金线。
少年完全光化的前一刻，突然将剩下半枚铜钱按在赵元顺心口："哥，数到三。"
铜钱相撞的脆响里，所有金线同时绷断，那些困在钱眼里的亡魂像爆米花般弹射出来。
阿九突然扑过来抓住两人手腕，她掌心的灼伤不知何时变成了与铜钱相同的纹路。
三人接触的瞬间，整个归墟结界像被抽走骨架的帐篷般塌缩，无数光点从他们指缝间溢出。
老李咳着血大笑："早该这样！三个人拆起来比两个人快——"
黑暗彻底视野前，赵元顺看见弟弟的幻影对他做了个小时候约定的手势。
掌心铜钱突然发烫，烫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但这次再没人往他伤口上浇滚烫的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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