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散兵

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银紫色的瞳孔里映出空无一人的殿堂，忽然觉得这两个字比坎瑞亚的诅咒还要冰冷。

她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的呜咽混着风铃的轻响，在寂静的天守阁里漫开，像谁丢了颗石子进深潭，荡开的涟漪里，全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

与此同时，宋栀意识回笼的瞬间，便见眼前立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紫灰色短发在昏暗中泛着细碎的光，鸢色眼眸里竟没有预想中的锐利，反倒漾着几分浅淡的柔和。

散兵？

她心头掠过一丝诧异，尚未理清头绪，对方已先开了口，声音清冽如碎冰撞玉。

散兵“你是？”

宋栀“宋栀。”

她应得简洁，目光仍落在他脸上，试图从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里，寻出些过往的痕迹。

看这模样，竟是尚未经历后来种种的散兵。

宋栀望着他眼底那点未被世事磨去的懵懂，心头忽然浮起个哭笑不得的念头——这是……又要开始养孩子了？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指腹不经意擦过身下微凉的石面，才发现两人正处在一间废弃神社的偏殿里，蛛网蒙着断落的鸟居残片，只有墙角漏进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轮廓。

宋栀“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栀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

眼前的散兵还穿着那身素白的短褂，领口的流苏随动作轻轻晃，像只羽翼未丰的幼鸟，全然没有后来那副锋芒毕露的模样。

少年往后缩了缩脚，眼眸里闪过一丝局促。

散兵“我……醒来就在这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栀腰间那枚樱花纹玉佩上，忽然小声问。

散兵“你认识我吗？刚才你叫我……什么？”

她望着少年眼里纯粹的困惑，忽然想起影当年攥着纸鹤的模样——原来命运兜兜转转，总让她撞见这些尚未被时光打磨的棱角。

宋栀扯了扯唇角，努力让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宋栀“你要是不介意，先跟着我吧。”

她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余光瞥见少年攥紧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像终于找到了暂时停靠的枝桠。

月光从墙缝里淌进来，在地上织出银白的网。

宋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对影说“跟着我吧”，那时的雷光还带着温度，樱花落在三人发间，谁都没想过后来的分离会那样猝不及防。

宋栀“对了，”

她回头看向亦步亦趋跟着的少年。

宋栀“你还没有名字吧？”

少年愣住，摇摇头。

风卷着神社外的樱花撞在门板上，簌簌落了一地。宋栀望着那片粉白，忽然笑道。

宋栀“那就叫……散兵吧。等你想清楚要去哪里，再换个喜欢的名字。”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好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鸢色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点不属于懵懂的、浅浅的光。

宋栀推开吱呀作响的神社木门时，樱花正落得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