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亲手削制了一块樱花木作墓碑,但在刻字的时候,刀刃悬在木头上方久久未动。
银紫色的瞳孔映着自己颤抖的手,泪水无声滑下。
最终,还是真握住她的手,让木屑纷纷掉落泥土之中,像撒下一捧碎星。
许多年后,影成为稻妻唯一的执政者。她将宋栀的房间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榻上的白绢换了又换,却总觉得依旧留着那个人的气息。
有一次,她在整理旧物时,从笔记中掉出一片干枯的枫叶,背面用极浅的字迹写着:
宋栀“影的刀很快,但笑起来更好看。”
宋栀“多笑笑嘛,影。”
雷电影“真,你看看她”
那时,多幸福啊……
那天,永恒的雷电在天守阁上空静默了整整一夜。
影坐在宋栀曾坐过的窗边,手里捏着那片枫叶,试着模仿记忆中的模样弯了弯嘴角。
然而,笑意还未抵达眼底,泪水却已经浸湿了衣襟。
至于雷电真的身影,则在坎瑞亚归来后逐渐淡化。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最后一次出现时,站在樱花树下递给影一只千纸鹤。那翅膀歪歪扭扭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影笨拙的杰作。
雷电真“栀栀说,”
真的声音轻得像要随风飘散。
雷电真“让我们替她,好好看看这岁岁平安的稻妻。”
影将纸鹤放入木匣,与那片枫叶并排放置。
窗外的樱花年复一年地盛开,飘落在墓碑上时,总让人觉得像是有人在轻轻叩门,询问一句。
宋栀“影,今天的团子甜吗?”
雷电影“甜……很甜”
影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淌进了嘴里,混着团子的甜,在舌尖漫开些微涩意。
雷电影“为什么都走了呢……栀栀,姐姐,还有狐斋宫……”
影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每个名字都裹着化不开的涩,在空荡的天守阁里打着旋。
她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钝痛比受伤的疼,还要漫长得多。
……
窗外的雷光不知何时停了,只有檐角的风铃偶尔晃出一声轻响,像谁在远处应了个模糊的音节。
影垂眸看着掌心那道早已愈合的疤是当年和狐斋宫比试时被木刀划到的,栀栀那时捧着药箱跑过来,嘴里念叨着“真是不让人省心”,指尖却轻得像羽毛,替她涂药时连呼吸都放轻了。
案几上的清酒还剩半盏,是狐斋宫送的,说“等打赢了胜仗就开封”。
可如今酒盏上落了层薄灰,那个总爱笑着调侃她“不懂风雅”的巫女,连句告别都没留下。
她忽然起身走到墙边,指尖抚过那些刻在木柱上的痕——是栀栀教她算日子的法子,每过一天就划一道,说“等划满一百道,她就回来了”。
可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早已爬满了半面墙,姐姐的紫发,栀栀的笑,狐斋宫的白狐面具,却都成了触不到的影子。
雷电影“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