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梅雨季的雨丝像无数根银针，扎在玻璃窗上。我看着母亲跪在雕花大理石地面上

"太太，您别折煞我......"母亲的声音发颤，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养母踩着掐金丝绒高跟鞋走近，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出清响，熏香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五岁的我被佣人抱在怀里，看着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她俯下身不屑的看着我。

母亲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她掌心的老茧蹭过我的手腕，带着洗衣皂的苦涩气息："阿米别怕......"话未说完，就被两个保镖架住。

我的哭声混着雨声，像是伴随了我一整个童年般的记忆深刻

轿车启动时我贴着车窗往后望。母亲跌坐在泥水里，衣服满污渍，她伸着的手渐渐缩成一个模糊的点。

"咳咳......"喉咙里腥甜翻涌，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冰凉的丝绸床单，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正透过纱帘

伸手去摸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冷白色的光刺得眼睛发疼——凌晨三点十七分

我慢慢坐起身来，赤着脚走到窗边。

落地窗将整个首尔市揽入眼底，霓虹在雨后的夜空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车流蜿蜒如发光的河，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流淌而过。

这套房是毕业后醉酒的父亲送我的结业礼物。那天他西装革履地站在哥伦比亚大学礼堂外，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养母。

作为他唯一的孩子，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纽约参加毕业典礼。香槟塔折射的光斑里，父亲揽着我的肩，酒气喷在我耳畔：“以后你就是一个大人了”

当时我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机械地应了声“是”。

次日刚处理完实习公司的报表，就被养母拽进黑色保姆车。真皮座椅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等会儿和金家大儿子吃饭，好好表现。”

包厢雕花木门被推开时，水晶吊灯的光正巧落在金硕珍身上。

他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清浅弧度，骨节分明的手虚扶着椅背。

银质刀叉碰击餐盘的声响里，养母和金夫人的笑声像缠绕的藤蔓，三言两语就把我的未来编织成金丝鸟笼。

“温小姐喜欢三分熟还是五分熟？”金硕珍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温和。

他将菜单轻轻推向我，指尖始终与纸张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目光专注而不冒犯，“这家的红酒烩牛舌也不错，或许你愿意试试？”

“五分熟，谢谢。”我合上菜单递还给他，指尖触到他接过时特意留出的空隙。

餐桌上养母和金夫人越聊越热络，从济州岛的海景别墅谈到米兰的高定婚纱。金硕珍安静地切着牛排，偶尔礼貌地给我添些配菜，骨瓷餐盘碰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当话题转到婚后定居城市，他放下刀叉看向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温小姐若是习惯纽约的生活节奏，我们可以在曼哈顿留套公寓。”

这话让养母和金夫人同时停下交谈。我搅动着面前的罗宋汤，汤勺在灯光下转出柔和的弧度：“具体安排，听长辈们的意思就好。”

金硕珍唇角弯起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从西装内袋抽出方手帕轻按嘴角。

“我吃饱了，您们慢用。”他起身时动作流畅自然，椅子后退时几乎没发出声响。

金母看了看手表，指尖轻点表盘："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约了朋友做指甲。"她拿起鳄鱼皮手包起身时，珍珠耳环晃出细碎的光。

养母笑着送到门口："我们改天再约！"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包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我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汤汁已经兜头浇下。罗宋汤的酸甜混着面包碎糊在睫毛上，我听见翡翠镯子磕在桌面的脆响："看你干的好事！”

养母踩着高跟鞋的声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服务生小心翼翼地递上温热的毛巾，我垂眸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