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的朋友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我瘫倒在床上，伸手从包里摸出手机，锁屏界面跳出田柾国的消息轰炸：「阿米你也太坏了提前回国不告诉我！」

「连时差都没人陪我倒了」

屏幕蓝光映得我嘴角不受控地上扬。点开对话框，他15小时前发来段二十秒的语音，背景音混着机场广播：「我不管，等我回去你要请我吃唐人街那家章鱼烧！不，十份！」末尾还带个气鼓鼓的表情包。

「阿米！我落地了！」背景是机场嘈杂的人声「机场的冷气开太足了，感觉自己像超市的生鲜一样。」

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接着是他懊恼的喊声「靠！我的星巴克撒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眼前浮现出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他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屏幕上又跳出他半小时前发来的语音：

"好想你啊阿米，你昨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明天要不要见一面啊？"

我咬了咬嘴唇，慢慢打字回复：

「不好意思柾国，昨天我一直在倒时差，明天家里面有聚餐实在出不去」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田柾国秒回：

「好吧，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哦」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鼻子一酸。田柾国应该是这个时间上唯一不图我什么且最在意我的人了

「记得按时吃饭，别老喝冰美式空腹」后面跟着个生气的emoji。」

「知道了，田妈妈」我回复道，顺手发了个捏脸的表情包。他立刻回了个被揍的熊猫头。

第二天早上我吃完简单的早餐，径直走向琴房。推开熟悉的木门，琴房里的布局和离开时一模一样，深棕色的地板一尘不染，角落里的绿植还在茁壮生长。

我的大提琴被妥善放在天鹅绒琴盒里，琴身锃亮如新，显然阿姨一直在细心保养。

轻轻取出大提琴，冰凉的琴身贴上脖颈的瞬间，熟悉感扑面而来。

太久没练，手指还有些生疏。我翻开琴谱，从最基础的音阶开始练习，弓子在琴弦上缓缓滑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渐渐地，手腕找回了节奏，音符开始连贯起来。找了一个曲子练习，练习到第三遍时，左手小指突然一阵刺痛，太久不练，指尖的茧子已经褪去，细嫩的皮肤被钢弦磨得发红。

"小姐，"阿姨站在琴房门口，声音轻柔，"金家的车已经到了。"

我放下琴弓，琴弦的余音在空气中微微震颤："中午就去吗？"

"是的，"阿姨点点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金小少爷说中午先过去排练，演出结束后一起用午餐。"她顿了顿，"琴需要帮您带着吗？"

"嗯。"我轻声应道，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触感。今天特意选了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连妆都化得淡

阿姨帮我整理琴盒时，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好几眼。"只是..."她终于开口，"今天没有见到金大少爷..."

"硕珍今天有工作，"我平静地说，把松香放进琴盒侧袋，"昨天就和我说过了。"

走到大门口时，阿姨突然追上来，手里拿着一件藏蓝色的开衫："带着吧，音乐厅冷气足。"

门外停着金家的黑色轿车，司机恭敬地打开后备箱放琴盒，车子缓缓驶出庭院，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这条路往前开三个路口右转，就是汉江公园的入口。

手机突然震动，是田柾国发来的消息：

「汉江边的三花猫好胖！！」

附带一张橘猫瘫在长椅上晒太阳的照片，肥嘟嘟的肚皮整个翻出来。我忍不住轻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正犹豫要不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明天有空吗？发现汉江这里修了秋千。」

后面跟着个眼巴巴的小狗表情。

我咬了咬下唇，指尖在琴弦磨红的部位轻轻按压。明天...明天金家应该没有安排，但养母最近盯得紧...

车子突然转弯，阳光直射进车窗。我眯起眼，在后视镜里隐约看到汉江公园的入口一晃而过，那个秋千，大概就装在靠近江边的位置吧。

手机又震了一下：一张模糊的秋千照片，能看出是崭新的白色吊椅。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字：「明天应该...」

字还没打完，车子突然减速。抬头看，已经到了金家宅邸的铁艺大门前。穿着制服的保安正朝我们的车走来。

「明天再联系」我匆匆发出，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包里。

琴盒被司机小心地搬下车，我跟着管家穿过修剪整齐的庭院，喷泉的水声里，隐约能听见钢琴声从宅子深处传来

"温小姐，"管家在音乐厅门前微微欠身"需要先带您去休息室吗？" 我摇摇头接过琴盒。推开音乐厅的门，金泰亨的钢琴声立刻清晰起来。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三角钢琴的漆面上投下斑斓光影。金泰亨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听到开门声时，他的演奏没有停，只是转过头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阿米！"

音乐厅里还散落着三个年轻人。靠窗站着的男生穿着休闲西装，正调试着小提琴的琴弓；另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坐在角落，膝上放着单簧管盒子；唯一的女生扎着高马尾，低头翻着乐谱。

听到动静，他们都抬起头，好奇地望过来。

"正好赶上合练！"金泰亨从琴凳上跳起来走到我面前，“阿米，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他有些委屈的撒娇

"这是我在首尔艺大的朋友”他一个个介绍过去："弹钢琴的是志勋，拉小提琴的是敏雅，吹单簧管的是在宇。"三个年轻人友善地向我点头致意。

"这位是温米，"金泰亨介绍我时突然卡壳，耳尖悄悄泛红，"是我哥的...朋友"

"温小姐是茱莉亚毕业的吧？"高马尾女生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有些问题还想请教你。"

"唉——阿米才刚到呢，让她先休息会吧。"金泰亨笑着打断接过我的琴盒

他引我到钢琴旁的独奏区，那里已经摆好了琴凳和谱架 "要喝点什么吗？"金泰亨凑过来小声问，"我哥特意交代准备了你喜欢的桃子美式。"

我摇摇头，调试着琴弦。

"那我们先合一遍？"金泰亨坐回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就排你上次说的德彪西？"他对着在宇说到"他转头对在宇使了个眼色。

翻开泛黄的乐谱，我将琴弓轻轻搭上琴弦。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金泰亨的钢琴声像月光下的溪流，我的大提琴则如同溪畔低语的夜风，两种音色交织在一起，在音乐厅里流淌。

合奏到第二乐章时，音乐厅的门被轻轻推开。我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金硕珍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靠在门框上静静聆听。阳光从他身后的走廊斜射进来，给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音乐厅里响起零星的掌声。等我再看向金硕珍的方向时他已经离开了，但多了几位听众，都是些衣着考究的长辈想必是金家的亲友。

"太完美了！"金泰亨跳起来，眼睛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阿米的琴声果然不一样！"

我缓缓放下琴弓，指尖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练了一上午的琴，指腹已经磨得发红，在灯光下能看到几处微微泛白的压痕。我下意识将手指蜷起，又很快松开，装作整理乐谱的样子。

"温小姐，需要休息一下吗？"敏雅关切地问道，她的小提琴还架在肩上。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没事，可能是太久没练琴了。"说着将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让裙摆的褶皱遮住发红的指尖。

钢琴旁的志勋递来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你脸色有点白。”

"谢谢。"我用左手接过水瓶，右手依然保持着放松的姿势，不让任何人看出异样。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确实让我舒服了些。

"那我们继续？"在宇已经调整好了单簧管的哨片，他推了推眼镜，"换首轻松点的？舒曼的《梦幻曲》怎么样？"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关切的目光。这首曲子确实没那么费力，金泰亨抢在我前面开口道："休息一下吧，没眼力见的家伙！我们阿米不舒服了没看出来吗？"

我对他安抚地笑了笑，余光瞥见台下几位长辈正期待地望着我们。于是轻声说："没关系的，我们开始吧。"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颤，疼痛立刻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金泰亨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坐回钢琴前。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指尖火辣辣的痛感。舒曼的旋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我的演奏依然完美，没人看得出每个音符背后都是隐忍的疼痛。

就这样一首接一首，当管家终于来通知午餐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将音乐厅的地板晒得发烫。

"总算结束了..."我暗自松了口气，大家一起鞠躬谢幕时，我的指尖还在发疼，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长辈们离场后，音乐厅顿时安静下来。敏雅、在宇和志勋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各自的乐器。

"阿米，在这里等一下我。"金泰亨突然压低声音说道，罕见的沉稳神色。

还没等我回应，他就快步走向休息室。其他三人识趣地抱着乐器离开，临走时志勋还贴心地带上了厚重的橡木门。

不到两分钟，金泰亨就跑了回来，手里攥着一管药膏。他单膝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疼吗？"平日里总是闪着顽皮光芒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心疼。

我下意识想抽回手："没事的..."

"别动。"他难得强势地扣住我的手腕，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药膏的清凉缓解了指尖的灼热。

"泰亨..."

"疼吗？"他抬头问我，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不疼。"我轻声说，指尖传来的刺痛却让我不自觉地缩了缩手。金泰亨立刻鼓起脸颊："骗人！"他低头对着我的指尖轻轻吹气，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痒痒的

门外传来管家的轻咳声，金泰亨不情不愿地松开我的手，却还是固执地把药膏塞进我口袋："记得饭后再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