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我们来到后台休息室。推开门时,金泰亨正仰头灌着矿泉水,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前。听到动静,他猛地转过头,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亮了起来。
他三两步蹦到我面前"我的表演怎么样?"
我礼貌地微笑:"很精彩。"
金硕珍适时地插入我们之间:"泰亨,去换衣服。父亲刚才来电话,问庆功宴的事。"
泰亨撇撇嘴,但还是乖乖点头:"知道啦。"临走前,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了!明天家里有个小型音乐会,你会来吗?听说你大提琴拉得很好。"
我下意识看向金硕珍,他微微颔首:"如果温小姐有空的话。"
"我一定到。"我说。
泰亨欢呼一声,蹦跳着去更衣室了。金硕珍看着弟弟的背影,轻声道:"他从小就这样,对音乐相关的事特别执着。"
我们沿着走廊慢慢往外走,路过一面贴满海报的墙时,金硕珍突然停下脚步。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泰亨的巨幅海报,照片里的他站在钢琴旁,神情是罕见的沉静。
"这是他第一次个人演唱会前的宣传照。"金硕珍的声音里带着兄长特有的骄傲
我注视着海报,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幼的泰亨坐在琴凳上,身后站着少年时期的金硕珍,两人的手一起按在琴键上。
"你们感情很好。"我不由感叹。
金硕珍的目光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
"那时候他才刚学会弹《小星星》,非要拉着我一起四手联弹。"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相框,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廊尽头传来工作人员搬动器材的声响,打断了这片刻的温情。金硕珍收回手,重新恢复了那副沉稳的模样。"走吧,司机应该已经在等了。”
走出场馆时,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金硕珍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小心着凉。"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首尔的夜色中,金硕珍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处理着最后几封邮件
"周三的家庭音乐会,"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如果你有其他安排,不去其实也不要紧。"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平板上,但睫毛微微颤动:"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不是。"他终于抬起头,街灯的光影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流转,"只是觉得...可能会让你为难。"
还没等我回应,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餐馆前。透过车窗,能看到门口挂着"营业中"的朴素招牌,与我想象中金家庆功宴的奢华场所截然不同。
"到了。"金硕珍收起平板,"母亲坚持要在这里办,说是员工们吃得最舒心的地方。"
推开餐馆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热腾腾的烤肉香气和热闹的谈笑声。不大的空间里摆了十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工作人员。最里面的圆桌旁,金泰亨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哎一古,我们泰亨怎么又瘦了?"金母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心疼地揉着小儿子的脸颊。看到我们进来,她立刻招手:"硕珍啊,带着阿米过来坐"
金父坐在一旁烤着肉,炭火映红了他严肃的面容。他专注地翻动着铁网上的五花肉,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
"来得正好。"金父头也不抬地说,声音低沉有力,"这批肉刚烤到火候。"他动作利落地用剪刀将肉剪成小块,肉块边缘微微卷起,泛着金黄的色泽。
金硕珍轻轻扶了下我的后背,示意我坐在金母身旁。他自己则自然地接过父亲手中的烤肉夹,修长的手指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分明。
"阿米啊,尝尝这个。"金母用生菜包好一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蘸了点秘制酱料递给我
我接过金母递来的生菜包肉,手指微微一顿。昨晚家宴上那位优雅疏离的金夫人,此刻正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怎么?不合口味吗?"金母察觉到我的迟疑,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不是的,只是..."我斟酌着词句“没想到您会这么...亲切。"
金母突然轻笑出声,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昨晚是给外人看的,今晚才是家宴。”
我手中的生菜包肉突然变得沉重。忽然明白了金硕珍那句"可能会让你为难"的真正含义。他不是在拒绝我参与他们的家庭聚会,而是在担心我无法适应这种。
"妈,您吓到她了。"金硕珍适时地开口,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烤架上的肉片,发出滋滋的声响。
金母笑着摇摇头,又夹了一块烤肉递给我:"尝尝这个"
夜色渐浓,餐馆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金母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外,温暖的掌心却让我指尖发凉。
"阿米,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好孩子。"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今晚回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是有数的。"
我呼吸一滞,方才的温馨氛围瞬间凝固。金母的目光依然温柔,却多了几分审视,她在提醒我,今晚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不该传到我养母耳中。
"母亲。"金硕珍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声音低沉,"车来了。"
金母优雅地松开我的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慈爱的神情:"路上小心。"她轻轻整理了下我的衣领,"改天来家里喝茶。"
金父结完账走出来,手里还捏着几张零钞,脸上罕见地挂着放松的笑容。金泰亨像只欢快的小狗般跟在他身边,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惹得金父突然仰头大笑
"温米!"泰亨眼尖地发现我,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蹦跳过来。不要忘记明天的音乐会."
"泰亨。"金硕珍突然出声打断,声音不轻不重
"天很晚了。"
泰亨撇撇嘴,正要抗议,金父已经走过来按住小儿子的肩膀:"听你哥的。"他转向我时,眼神难得温和,"路上小心。"
金母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我们,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姿态既像告别,又像某种无言的提醒。
"走吧。"金硕珍替我拉开副驾驶车门
金硕珍发动车子,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别多想。"他声音低沉,"明天音乐会有事,我会派司机来接你。"
车子缓缓驶离餐厅,街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流淌。金硕珍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舒缓而随意。
"冷吗?"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调高了空调温度,暖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我摇摇头余光瞥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回到家时客厅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按下开关,刺眼的灯光下,养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今天怎么样?"
"还不错。"边走边回答,不想多做停留。
母亲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说的,您应该也都知道了。"
"啪!"她猛地拍了下茶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转身上楼,身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