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从主卧走出来，看到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的金硕珍。
他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仿佛昨晚那个脆弱的身影只是我的幻觉。他抬眼看我，嘴角挂着熟悉的笑："早，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不错。”我走到餐桌边。
他推过来一个骨瓷碟，里面盛着金黄的滑蛋，表面还泛着诱人的油光："尝尝看？我新学的做法。"
我接过碟子
"最近家里添了不少厨具。"他状似随意地说着，目光却落在我脸上，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嗯，上了烹饪课。"我低头切着滑蛋，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他忽然轻笑出声，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什么时候给我露一手？"
"那你可别报太多期望，"我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牛奶在深褐色的液体中晕开白色的漩涡，"现在还谈不上好吃。"
用过早饭后，我和金硕珍并肩走进电梯。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电梯里特有的味道。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按下楼层按钮，金属壁面映出他挺拔的侧影。
"去分公司开会。"他整理着袖扣回应道，"你呢？今天课多吗？"
电梯缓缓下降，数字一层层跳动。"还可以。"我轻声回答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初夏的阳光扑面而来，我一眼就看见了靠在黑色宾利旁的田柾国。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正低头摆弄手机。
金硕珍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同学？"
"嗯。"我点点头，"我们早上要一起讨论课题，他应该是怕我迟到影响进度。"心里紧张的祈祷着这蹩脚的理由不要被他看穿。
金硕珍的目光在田柾国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好。"我应道，看着他走向停在另一侧的轿车。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他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利落的剪影。
走向田柾国的路上，我能感觉到身后金硕珍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却不容拒绝地笼罩着我。
"怎么这么慢？"田柾国直起身，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包。他眉头微蹙，温热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我下意识的偏头，金硕珍的车正好从我们旁边开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没有，刚刚他在。”
田柾国的手指在我脸颊上微微一顿，“先上车吧，别迟到了。”
车窗外的树影斑驳地掠过，我低头摆弄着安全带，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田柾国沉默地发动车子，车载音响里正在播放我们上周一起选的歌，欢快的旋律此刻显得格格不入。“你们今天要出去约会吗？”田柾国突然开口
我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喉咙发紧："只说晚上来接我吃饭..."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吃完饭就回来了，不算约会。"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一路无言，直到车子缓缓停在校门口。
"到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开车门的瞬间，我听见他深吸一口气，但终究什么也没再说。
校园里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们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我鼓起勇气，伸手去勾他的手指，"晚上我们去吃越南牛肉粉吧，"我若无其事地说，"之前选修课上新认识的同学强烈推荐的，说真的很好吃。"
田柾国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偏头看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眼神柔软下来，却带着一丝疲惫："我没有生气，阿米，你不用每次都这样。"
我的心猛地揪紧，"柾国..."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是我不好。明明你才是我的男朋友，却要像见不得光似的藏着。"
田柾国突然转身面对我，双手捧住我的脸，眼神专注而温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是怕你会为难。"我望进他的眼睛，那里盛满了理解和包容，没有一丝责备。
"我要加双份牛肉。"他突然对我说。
"再加一份虾饼。"我立刻接上，看着他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
"哇，今天这么大方？"他笑着松开我的脸，转而牵起我的手，"那我还要一杯冰镇柠檬茶。"
"好了，去上课吧。"他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语气轻快，"记得想我。"
我朝他挥挥手，转身走向教学楼。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冲我眨了眨眼。
走进教室里人还不多，教授也还没有来，我坐在座位上，掏出手机盯着屏幕发呆。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打出一行字："晚上要和同学去图书馆，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了。"
发出去之前我又读了两遍，确认语气没什么问题才按下发送。
金硕珍几乎是秒回："好。"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心里送了一口气。
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我快步走向田柾国的教室，站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这样他一出来就能看见我。走廊上人来人往，我靠在墙边，时不时往教室里张望。
突然，余光瞥见一个身形很像阳菜的女生正鬼鬼祟祟地在走廊里找着什么东西，我皱起眉头，刚想走过去确认，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吓死我了田柾国！"我猛地转身，差点跳起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顺着我刚才的视线往教室里张望，"找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什么，好像看到个熟人..."再回头时，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食堂走去，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阳菜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医学院和商学院明明离得不算近，她又怎么会丢东西在这里？田柾国似乎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想什么呢？”
我这才收回思绪，对他笑了笑："就是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哦？谁啊？"他随口问道，目光扫过路过的学生。
"阳菜，之前上选修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她是医学院的。"我犹豫了一下，"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会来商学院这边..."
田柾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可能是来找人的吧。"
"今天食堂有辣炒猪肉，去晚了可就没了。"我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我加快脚步。
食堂里人声鼎沸，田柾国熟练地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最后停在了辣炒猪肉的窗口前。
"两份，谢谢。"他对着打饭阿姨笑得特别甜，眼角弯成月牙状。阿姨多给他舀了一大勺，肉片红亮亮的泛着油光。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餐桌上，把辣炒猪肉照得更加诱人。
田柾国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送进嘴里，结果被烫得直哈气。
"慢点吃。"我忍不住笑他，递过一杯可乐。他灌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饭后我们没急着赶去教室，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初夏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拂过，他懒洋洋地伸展着长腿。
"Lee教授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肯定是因为你昨天在案例讨论时表现得太出色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脸颊："柾国你可是上学期GPA 3.9的人，说这话合适吗？"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腕："可Lee教授总夸你逻辑缜密…”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打断了他，"你和Lee教授说我们是情侣了？"
"没有，"他摇摇头，"他自己看出来的。上周五下课后，他问我是不是经常和你一起去图书馆。"
我等着他继续，发现他的耳朵慢慢变红了。"他说..."柾国停顿了一下，"我们讨论案例时的样子，让他想起当年在沃顿和他妻子一起学习的时候。"
他突然站起来，学着Lee教授推眼镜的动作："'JK啊，这部分你做得就没你女朋友好...'"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先破功，笑了出来。
我拿起他放在长椅上的笔记本轻轻打了他一下："别瞎说，上周的估值模型明明是你做得更好。"
"那是因为你帮我整理了数据。"他接住笔记本，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Lee教授说得没错，我们确实..."话突然停住，低头假装整理笔记，耳尖却悄悄红了。
远处钟声响起，他清了清嗓子："走吧...该去上课了。"
下午下课后，我们去了那家越南餐馆。店里人不多，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要不要再加一份春卷？"我看着埋头嗦粉的柾国问道。
"好......"他刚抬起头，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好巧啊温小姐，你也在这里吃饭。"
我转头看去，郑号锡站在过道里，熨烫平整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柾国放下筷子，脸上挂起礼貌的微笑："郑先生好巧。"我也跟着点头问好。
郑号锡微微颔首，"介意我坐这里吗？"还没等我们回答就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最近在忙什么项目？"
"听说你昨天的创业项目很精彩。"他突然说道，目光却在我们两人之间游移，让我一时分不清他在和谁说话。
柾国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自然地接过话茬："和郑先生比想必还差得远了。"
郑号锡轻笑一声："田同学太谦虚了。"他转头对老板娘说，"请给我也来碗牛肉粉，谢谢。"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记下，快步走开后，郑号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筷子："温小姐的项目找到投资了吗？"他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对你那个项目很感兴趣。"
"只是课余做着玩的项目，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勉强笑了笑，"现在这个阶段恐怕不值得投资。"
郑号锡的牛肉粉上来了，他搅动着汤里的豆芽："不成熟的项目才更有投资价值，不是吗？"他舀起一勺汤，"就像这碗粉，最美味的时候往往是还没完全煮透的那一刻。"
柾国突然插话："郑先生说得对，不过我们最近课业比较重，恐怕没精力继续完善这个项目了。"
郑号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等你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
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郑号锡刚走，柾国就凑过来小声说："这人今天怎么怪里怪气的？上次见面还挺正常的。"
“就是就是”我点头附和道，看了眼桌上那碗没动过的牛肉粉，"别管他了，这碗粉不吃多浪费。"
柾国立刻把碗拉到自己面前："我吃。"说着就夹起一筷子粉塞进嘴里。
"喂，你还真吃啊？"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边嚼边说："不能浪费粮食嘛。"
"说真的，"他擦了擦嘴角，"以后见到他还是绕道走吧。总觉得他今天看人的眼神怪瘆人的。"
我点点头，顺手把他快掉进汤里的袖子挽起来："知道啦。快吃吧，再不吃粉都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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