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公司大楼空荡得可怕。电梯上升时，助理终于打破沉默："今早郑号锡突然宣布持股15%后，金氏立刻在二级市场抛售我们的可转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会长看到股价闪崩的新闻时，正在和银行通电话..."

推开父亲办公室的瞬间，雪茄和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办公桌上还摊开着今早的财报，咖啡杯里的液体早已冷透。助理调出交易记录，屏幕冷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最麻烦的是明天到期的50亿韩元的票据..."

"银行那边怎么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银行已经明确表示，除非会长亲自担保，否则..."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笔钱是用来做了什么？”

助理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项目文件："是去年启动的江南区综合体项目，原本计划下个月就能开始预售回款..."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艰涩，"但金氏旗下的建设公司上周突然以安全检查为由，单方面中止了施工。"

我盯着屏幕上的项目资料，这才明白父亲一原来也有自己的难处。

"通知法务部赶紧拟份担保协议，就拿我名下的房产和股票做担保。"我揉了揉太阳穴，"跟债权人说清楚，要是到期还不上钱，直接拿这些资产抵债。再去和银行谈，申请延长还款期限。"

"明白。"助理点点头，手指飞快地在平板上记录着。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我抬头问道。

“上午十点要开临时董事会，股东们都在等回复。下午两点银行的人要来公司考察。”

"我知道了，会准时参加的。你再去帮我整理一份这次董事会的名单，详细一点。"

"是，小姐。"

我独自坐在会长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动。凌晨三点，我突然起身拿起外套。

来到闵玧其工作的酒吧，推开门时里面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我径直走向吧台："一杯柠檬水。"

环顾四周没见到熟悉的身影，我忍不住问酒保："闵玧其呢？"

酒保擦杯子的手顿了顿："玧其没告诉你吗？他出车祸了。"

"什么？"我握紧玻璃杯，冰水顺着指缝滴落。

"兼职送外卖时被车撞了，肩膀脱臼。"酒保压低声音，"就在汉南洞那个十字路口。"

我放下杯子："他家还是住在那个老小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转身冲出酒吧。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车子七拐八拐驶入一条窄巷，斑驳的墙面上还贴着用火安全的海报。

我抬手敲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等了很久，里面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谁啊？"隔着门传来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疼痛感。

"是我。"

门开了一条缝，昏黄的灯光漏出来。闵玧其靠在门框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怎么来了？国外混不下去了吗？”

"嗯，马上国内也混不下去了。"我扯了扯嘴角。

他侧身让我进去。屋里还是老样子：一张单人床，上面堆着几件衣服；小桌上放着泡面盒和笔记本电脑；吉他旁边摞着几本旧书。

"坐吧。"他用左手把床上的衣服推到一边，"肩膀伤了，懒得收拾。" 我在床边坐下。

"喝水吗？"他问。

"不用。"我盯着他吊着绷带的右肩，"怎么伤的？"

"送外卖时被车蹭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左手去够桌上的烟盒，"没什么大事。"

我皱了皱眉，快他一步拿走烟盒：“生病了就不要抽烟。”

闵玧其轻笑一声："好。"他靠在床头，看着我，"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我爸公司出了点问题..."我低头摆弄烟盒，"连带我们公司也受了影响。不过等资金周转过来就好了...也可能..."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也可能什么？"

"也可能周转不过来，要抵押我们的公司。"我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水管滴答的水声，"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闵玧其突然开口。

我摇摇头："不用，你专心养伤做音乐就行。我会...尽量继续帮你。"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知道了。"他指了指床头柜，"第二个抽屉。"

我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最近写歌卖的钱，"他耸了耸肩，结果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比不上你赚的多，但应急的时候好胜过没有。"

卡面上还贴着便签纸，写着潦草的数字——估计是密码。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别这副表情，"闵玧其用左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当投资了。等你周转过来，记得给我分红。"

我别过脸不看他："你可以住公司，我给你在办公室加张床。抵押前公司还是能用的。"

"知道了。"闵玧其的声音很淡，"但我更习惯住这儿。"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海报和角落里的吉他，意思很明显。

"随便你。"我没再坚持，把银行卡塞进包里，"钱我会尽快还。"

"不用急。"他安静的靠在床头。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五点"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拎起包站起身。

闵玧其点点头，左手撑着床沿想要起身送我。

"别动。"我按住他完好的左肩，"好好养伤。"

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路上小心。"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带上了门。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在清晨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打车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养母依旧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走到他的面前，看着她，感觉到她眼角的皱纹似乎比昨天更深了，鬓角的白发也格外刺眼。

"你老实告诉我，"她抬起头，声音沙哑，"温氏是不是保不住了？"

"有我在呢，您别担心。"我在她身边坐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再说我们不是还有金氏..."

"金氏。"养母冷笑一声，"金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刚才和助理商量过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最棘手的是那50亿票据...我已经用个人资产做了担保。"

养母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佣人端着茶盘走了过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们。我站起身："先吃饭吧，母亲。"

餐桌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银质餐具碰撞的声响。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我回公司开董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