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亚惊魂（上）

但夜雨惜不知道的是曹天恺的纠结矛盾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纠结

第一稿，试图冷静专业

曹天恺明天拍摄计划照常，早7点化妆间集合。重点：威亚戏份。

删掉删掉，太冷硬了，像群发通知，没有“点”到她，怕她不当回事

第二稿，威亚要重点提一下，还有责任的事也要说一下

曹天恺明天有吊威亚的戏份，时间紧，安全检查和配合很重要，别迟到……（觉得像命令，怕火上浇油，犹豫）

还是不满意，想起手上的伤，但又觉得这是“正当”理由，但怎么提才能显得不刻意？纠结…再改改

终极版本

曹天恺明天上午有威亚戏，导演要求提前到岗做安全检查（理由充分了，手指无意识碰了碰快好的伤处，想起上次她提醒自己注意别碰伤，别扭地加了一句）还有，安全绳的固定点，你之前帮忙确认过位置（觉得提到“帮忙确认”太软，立刻找补，语气生硬）总之，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别迟到。

一夜辗转反侧。清晨，夜雨惜顶着更深的黑眼圈，踩着点踏入了B组摄影棚。空气里弥漫着昨夜暴雨残留的湿冷气息和一种压抑的紧张感。巨大的威亚架如同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在惨白的灯光下。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威亚架旁，正和威亚师低声交谈的曹天恺。他已经换上了拍摄要用的黑色高定西装，身形挺拔，侧脸线条冷硬。他左手手腕似乎缠着更厚的绷带，被西装袖口小心地遮掩着。

在威亚师检查索具时，曹天恺的右手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自己左手腕的旧伤疤位置，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郁。

感受到她的目光，曹天恺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扫过她，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昨晚那条信息从未存在过，又仿佛在无声地确认——你来了。他很快转回头，继续和威亚师说话，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夜雨惜心头那点因短信产生的微妙涟漪瞬间被冻结。她抿了抿唇，努力忽略那份冰冷，走向自己的岗位。

刚在威亚操纵台旁站定，一股带着淡淡柠檬糖甜香的气息靠近。柯淳不知何时也到了，穿着干净的蓝白条纹丝绸衬衫，额前的碎发似乎精心打理过，脸上挂着那副极具感染力的、阳光灿烂的标准笑容。

柯淳早啊，小夜同学！

他的声音爽朗，桃花眼弯起，仿佛昨夜那个在化妆间卑微祈求、绝望自嘲的人只是夜雨惜的幻觉。他甚至动作自然地递过来一小包印着笑脸的柠檬糖。

柯淳提提神？看你好像没睡好。

夜雨惜接过糖，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尖。她仔细看着他的脸。笑容依旧耀眼，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掩盖着难以言喻的疲惫。那笑容像一张精心绘制、却略显僵硬的面具。她想起他昨晚的短信，想起自己的承诺，心头一紧。

夜雨惜谢谢，柯老师，我没事。

夜雨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酸涩的柠檬味在舌尖弥漫开。她刻意用了“柯老师”这个更正式、更符合他演员身份的称呼，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柯淳的桃花眼几不可查地闪烁一下，笑容未变

柯淳客气什么

他转身，没有像昨天那样爬上脚手架，而是走到导演监视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来观摩学习的。但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专注和审视，扫过高高的威亚架和那些钢索连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