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酒店高层阳台，曹天恺指间的烟已燃尽，烫到了手指他都浑然未觉。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死死盯着路灯下那对相拥亲吻的身影。

“哗啦”一声巨响，曹天恺将桌上那个夜雨惜之前帮他整理剧本时随手放下的、印着剧组logo的普通马克杯狠狠扫落在地！

瓷片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乳白色的碎片和褐色的茶渍溅了一地，一片狼藉。曹天恺站在狼藉中央，看着地上那摊污渍和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法言说、也无法触及的感情，同样摔得粉碎。

他喘着粗气，眼神从暴怒渐渐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自嘲的冰冷。他缓缓蹲下身，不是去收拾，而是伸出未受伤的右手，从一堆碎片中，捡起一块相对完整的、印着logo的杯壁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指尖，渗出血珠，他也毫不在意。

他只是用染血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瓷片，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与她还有一丝微弱关联的凭证。指间的刺痛和掌心的冰冷，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像一个困在自己铸造的牢笼里的困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星光，永远地、温暖地照耀在别人的世界里。而那盏他试图为她点亮的、沉默的瞭望塔，终究只是黑暗中一个无人看见、也无人需要的孤独坐标。

路灯下那个绵长的吻，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曹天恺的心上。他回到那间空旷、冰冷的顶层公寓，窗外是繁华都市永不熄灭的灯火，却一丝暖意也透不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死寂，唯有胸腔里那颗心，还在不甘地、痛苦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刺痛。

他径直走向酒柜，动作粗暴地拉开柜门。昂贵的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被他像对待廉价啤酒一样旋开瓶盖。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滚入胃袋，带来短暂的麻痹和更汹涌的空洞。一瓶空了，随手扔在昂贵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第二瓶、第三瓶……酒精像汹涌的海水，试图淹没那个路灯下相拥的刺眼画面，淹没夜雨惜主动踮起脚尖时眼底全然的信任和甜蜜。

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地板冰凉，他滑坐下去，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空酒瓶滚得到处都是，叮当作响，像他此刻混乱不堪的心跳。公寓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酒精在血管里奔流的喧嚣。

三天。整整三天，曹天恺像人间蒸发。剧组不见他的踪影，电话关机，信息石沉大海。李姐那边似乎也无暇顾及他，正焦头烂额地应对张姐的反击风暴。

夜雨惜听到了曹天恺消失的消息，她知道，他大概率就在自己那个冷冰冰的顶层公寓里。可是，她不能去。柯淳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他们的感情才在废墟上艰难地萌出新芽，脆弱得像清晨的露珠。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独自去另一个男人的家里？尤其，是…曹天恺。

犹豫和担忧折磨着她。片场休息时，柯淳递给她一颗柠檬糖，眼神温和地询问她是不是太累了。夜雨惜看着掌心里那颗晶莹的糖果，又看看柯淳眼中毫无保留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心头猛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