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刺激的气泡瞬间冲入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流得更凶。她不管不顾,仿佛那灼烧感能盖过心口的疼痛,又狠狠灌下第二口、第三口……带着一股粗糙的甜腻和酒精的冲劲,对于平时几乎滴酒不沾的她来说,简直是毒药。冰冷的液体滑入胃袋,带来的却不是冷静,而是一股更猛烈的、直冲头顶的眩晕和灼热。
她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世界天旋地转。空酒瓶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滚在地上,残留的酒液在地毯上洇开深色污渍。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脸颊贴着粗糙的地毯纤维,滚烫的泪水和酒液混合在一起,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彻底醉了,也彻底崩溃了。
休息室外,混乱还在继续。林薇在助理的搀扶下,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匆匆离场。柯淳被张姐和工作人员护着,脸色铁青地应付着媒体和节目组的安抚与道歉。他心急如焚,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疯狂搜寻着夜雨惜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巨大的懊悔和恐慌几乎将他吞噬。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曹天恺端着早已空了的酒杯,将这场闹剧从头到尾尽收眼底。他看着柯淳狼狈地被围堵,看着林薇仓皇逃离的难堪背影,更清晰地看到了夜雨惜在那一瞬间崩溃冲进休息室的画面。他嘴角一直挂着一丝冰冷而苦涩的弧度,像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讽刺剧。
当夜雨惜锁上休息室的门,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和物体滚落的闷响时,曹天恺眼底那点看戏的冰冷,终于被一丝异样的波动打破。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混乱持续了十几分钟才稍稍平息。柯淳终于摆脱纠缠,在张姐的提醒下,脸色煞白地冲向夜雨惜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张姐也焦急地安排人手。
曹天恺放下空杯,像一道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过渐渐散去的人群,走向那扇紧闭的休息室门。他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着。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他不再犹豫,后退半步,猛地抬脚!
“砰!”一声闷响,并不算太结实的内部门锁应声弹开。
门被推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夜雨惜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脸颊酡红,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空酒瓶滚在一旁,地毯上酒渍狼藉。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因为酒精的作用和地板的冰冷而微微颤抖着,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呓语。
曹天恺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外面走廊透进来的光,形成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她。他看着地上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影,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痛苦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目睹她为柯淳如此痛苦的愤怒和嫉妒,有对她此刻狼狈脆弱的心疼,还有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悲哀。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滚烫脸颊时,却猛地停住了。他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低沉地、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苦涩,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