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避劫
苏晚晴从噩梦中惊醒时,指尖还残留着前世被毒酒灌喉的灼痛。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轻轻晃动,窗外传来丫鬟春桃的声音:“姑娘,陆家公子送了新制的水粉来。”
她猛地攥紧床单,目光落在妆奁上那支羊脂玉簪——正是前世陆明远送的定情信物,却也是他联合小妾将她推入乱葬岗的催命符。
“丢出去。”她的声音带着冷意,惊得春桃推门而入。看见苏晚晴坐在床头,眼神清明如秋水,哪里还有昨日为陆家公子绝食的痴傻模样?
“姑娘,您可是想开了?”春桃试探着上前,“陆家公子说,等您及笄就——”
“以后不许再提陆家。”苏晚晴掀开被子下床,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忽然想起前世萧承煜的龙袍下摆也曾扫过这样的地毯。那个被她视作洪水猛兽的“暴君”,临终前却捧着她的骨灰盒,哭到呕血。
“对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她问。
“回姑娘,是您与陆家公子约定相看的日子。”春桃低头,“老爷夫人都在正厅等着呢。”
苏晚晴对着铜镜梳妆,看着镜中十六岁的自己,眼角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她捏紧眉笔,在纸上写下休书——这一世,她绝不重蹈覆辙。
丞相府正厅,陆明远穿着月白锦袍,手中把玩着折扇:“晚晴今日怎的这般迟?莫不是在闺中精心打扮?”
苏丞相捋着胡须笑:“小女能嫁入陆家,是她的福分。”
话音未落,苏晚晴抱着匣子走进来,裙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陆明远抬头,看见她素白的襦裙,眼底闪过不悦:“今日相看,你怎的穿得如此素净?”
“因我有话要讲。”苏晚晴打开匣子,里面是前世陆明远写给青楼女子的情诗,“陆公子与柳如烟的美事,我已尽数知晓。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厅内哗然。陆明远脸色铁青,折扇“啪”地合上:“苏晚晴,你莫要血口喷人!”
她将情诗摔在他脸上:“若不是你昨夜宿在如烟阁,怎会将这诗稿落在我院中?陆明远,我苏晚晴虽为女子,却也容不得欺骗。”
苏丞相惊怒交加:“逆女!还不向陆公子道歉!”
苏晚晴却转身向父母福身:“女儿心意已决,宁嫁乞丐,也不嫁负心之人。”说罢,她掏出从库房偷拿的地契,“这是城南的庄子,就当是女儿赔罪。”
夜幕降临时,苏晚晴带着春桃蹲在墙角,看着陆家马车绝尘而去。她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是一辆黑色的马车,车帘上绣着金色的麒麟纹。
“姑娘,那是...那是陛下的车架!”春桃惊呼。
苏晚晴攥紧袖口,想起前世就是在今夜,她被陆明远骗到街角,撞见萧承煜杀人的场景。那时她吓得尖叫,却不知,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天子,会在多年后为她建造最奢华的宫殿。
马车忽然停下,车窗被掀开一角。苏晚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指尖不由自主地攥紧——那是萧承煜,比记忆中还要清瘦的少年帝王,眼中却已藏着千军万马。
“你是谁?”他的声音带着冷意,却在看见她腰间的玉佩时,瞳孔骤缩。
苏晚晴这才惊觉,她戴的正是前世萧承煜送的生辰礼。那时她以为是陆明远所赠,如今想来,竟是他托人偷偷放在她房中的。
“民女苏晚晴,见过陛下。”她福身行礼,却在抬头时,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萧承煜盯着她发间的素簪,想起方才路过丞相府时,听见的休书内容。这个敢当众撕毁婚约的女子,竟与他梦里的身影重叠——那个在他最绝望时,递来一碗热粥的姑娘。
“为何拒婚?”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惊得暗处的暗卫纷纷侧目。
苏晚晴咬唇,想起前世的教训,忽然福身道:“因民女心有所属。”
“哦?”萧承煜挑眉,“何人能入苏姑娘法眼?”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陛下。”
四周瞬间寂静。春桃瞪大了眼睛,暗处的暗卫握紧了刀柄,却见萧承煜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冰面裂开,露出底下的春水:“好,明日朕便下旨,封你为贵妃。”
苏晚晴愣住,看着他的马车渐渐远去,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摸向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前世他临死前说的话:“晚晴,若有来生,我定要先遇见你。”
这一次,她来了。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她要抓住这个曾被她错过的少年天子,改写两人的命运。
而萧承煜坐在马车内,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布料——那是方才她福身时,不小心勾住的线头。他忽然想起梦里的场景,那个姑娘也是这样抬头看他,眼中映着烛火,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看来,”他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意,“上天终于肯眷顾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