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迷局
景仁宫的鎏金暖炉烧得正旺,苏晚晴盯着太医院送来的药材名录,指尖在“紫河车”三字上顿住——前世太后病重时,她曾亲眼看见陆明远的小妾往药膳里掺这味药。春桃端着参茶进来,忽然压低声音:“姑娘,太后身边的刘嬷嬷今早去了冷宫,手里还提着食盒。”
“冷宫...关着的是先皇后的奶娘?”苏晚晴挑眉,将名录卷成轴,“备轿,去冷宫。”
潮湿的宫墙下,老嬷嬷蜷缩在稻草堆里,看见她腰间的玉佩时忽然瞪大眼:“您...您长得真像娘娘...”话未说完,刘嬷嬷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苏晚晴慌忙按住她脉搏,触到腕间那道与自己前世中毒时相同的青黑纹路。
“是谁让你来灭口的?”她凑近,老嬷嬷却忽然露出诡异的笑,从齿间吐出粒蜡丸。春桃忙捡起来,里面是半片碎纸,隐约可见“陆”字落款。
金殿辩白
太极殿外暴雨如注,萧承煜捏着那半片碎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掐着佛珠:“皇帝,哀家不指望你处死她,但这后宫之主...她终究是不够格。”
“太后是指皇后之位?”苏晚晴忽然福身,从袖中掏出本账册,“巧了,民女今日在冷宫,也查到些有趣的东西。”账册翻开,竟是刘嬷嬷多年来私吞内务府贡品的记录,其中一页用朱笔圈着:紫河车三斤,送长春宫。
“刘嬷嬷已服毒身亡,死状与太后中毒症状一致。”她看向面色发白的太后,“而紫河车性寒,与太后常服的温阳丹相冲,久服之下便会气血两虚。”殿内太医纷纷点头,确认此乃慢性中毒之法。
萧承煜忽然冷笑,目光扫过阶下颤抖的宫女:“把长春宫的人都押下去,朕要亲自审问。”他转身握住苏晚晴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因查案磨出的薄茧:“以后这种危险事,让暗卫去做。”
“可臣妾想为陛下分忧。”她仰头看他,雨水顺着琉璃瓦滴在他肩头,竟让这不可一世的帝王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陛下不是说,臣妾是您的铠甲吗?”
他瞳孔微缩,忽然想起前世她被毒杀前,曾拼尽全力将密保塞进他袖口。原来她一直都懂,懂他藏在铁血之下的孤勇,懂他深夜批奏折时,案头永远留着的半盏温茶。
夜昙心事
子时三刻,景仁宫的纱窗忽然被风吹开道缝。苏晚晴放下毛笔,就看见萧承煜翻墙而入,衣摆上还沾着夜露,手里攥着株雪白的夜昙。
“听说这花...很难养。”他耳尖泛红,将花插进案头玉瓶,“御花园的花匠说,它只在子时开一瞬。”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他发间未褪的水珠,竟让这杀人如麻的帝王有了几分少年青涩。
苏晚晴忍住笑,递过帕子:“陛下翻墙的样子,倒像个...采花大盗。”
他耳尖更红,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榻上,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朕若是采花大盗,你便是那朵最勾人的花。”话音未落,窗外的夜昙“啪”地绽开,雪白花瓣上凝着露珠,像极了他看她时,眼中盛着的星光。
她忽然想起前世他冒雨为她移栽芍药,浑身湿透却不许宫人通报,只隔着窗看她在灯下描红。原来从那时起,他的爱就像这夜昙,藏在最深的夜里,用最笨拙的方式绽放。
“晚晴,”他声音低哑,指腹轻轻划过她唇瓣,“朕曾以为,这天下最珍贵的是皇权。直到遇见你才知道,是你眼里的光。”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刻着芍药的玉戒,“前世你临终前,朕没来得及给你这个。”
苏晚晴眼眶发酸,任由他将戒指戴上无名指。戒面贴着皮肤,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她忽然想起账册里刘嬷嬷的记录,想起冷宫那半片碎纸,忽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可知,陆明远的账本里,还有一页写着...您生母被害的真相?”
他浑身一震,瞳孔骤缩。窗外夜昙忽然凋零,花瓣落在他发间,像极了生母临终前,落在他额角的那滴泪。苏晚晴轻轻替他拂去花瓣,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明白,这一世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风花雪月,更是波谲云诡的前朝往事。
“别怕,”她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臣妾会陪你一起查清楚。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彼此的软肋,也是铠甲。”
萧承煜闭上眼,嗅着她发间的玉兰香,忽然觉得,这纠缠两世的宿命,终于在今夜,有了破茧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