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旁边的老大夫胡子抖了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骇，“圣手，这……这如何使得？在人身上动刀，那是……”
“那是救命。”桃小夭打断他，目光扫过屋内几个面色发白、手足无措的稳婆。
“剖开肚子取出孩子，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剖开肚子？取出孩子？
老大夫和稳婆们面面相觑，脸上血色褪尽。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自古以来，女人生子都是鬼门关走一遭，听天由命。
哪有活生生把人肚子剖开的道理？这不是救人，是杀人！
“圣手……三思啊！”
老大夫颤巍巍地劝道，“此法……从未听闻，风险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
桃小夭语气冰冷，“现在不动手，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你们谁愿意帮我？”
屋内一片死寂，稳婆们低下头，不敢看她。
老大夫更是连连摆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们平时看的都是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更别说在人肚子上动刀子了。
桃小夭的目光转向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的温柔。“温柔，你过来。”
温柔浑身一颤，抬起头。
“你怕吗？”桃小夭看着她。
温柔下意识地点头，又飞快地摇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剖腹取子，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我需要人帮忙。”
桃小夭的声音放缓了些， “递东西，擦汗，按住伤口。很简单但必须手稳，心静。你，能做到吗？”
温柔咬紧了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我……”温柔的声音细若蚊蚋，“我……有点怕……”她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又猛地抬起头，对上桃小夭的目光，“但是……小夭姐姐……你真的……有把握？”
桃小夭的视线扫过她苍白的小脸，语气坦诚，“没有十成把握。任何时候，动刀子都有风险，更何况是现在。但若不动手，她们母子，一个都活不了。动手，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
“我需要一个助手。要手稳，要心静，要……完全信我。她们不敢，你……愿意吗？”
屋子里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温柔身上。连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稳婆，和一脸不赞同、却又不敢离开的老大夫，都屏住了呼吸。
温柔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她看看老大夫写满“荒唐”“胡闹”的脸，又看看稳婆们恐惧闪躲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回桃小夭身上。那双眼睛里没有逼迫，只有询问和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信任。
信任……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头顶，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我……我愿意！”
桃小夭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转瞬即逝。“好。去打热水，要滚烫的越多越好。把我的银针包拿来，还有柜子里那个黑木盒子，里面有一套小刀具，全都用最烈的酒，反复擦拭，一点灰尘都不能有。”
“是！”温柔像是得到了赦令，转身就往外跑，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好像慢一步，那刚刚鼓起的勇气就会烟消云散。
老大夫看着桃小夭，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往后退开几步，一副“眼不见为净”却又忍不住想看的矛盾模样。
稳婆们更是恨不得缩进墙角里去，窃窃私语着：
“疯了，真是疯了……”
“在人肚子上开刀，老天爷……”
“这要是出了事，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桃小夭充耳不闻，她走到床边，俯身检查产妇的情况。脉搏微弱，呼吸急促，脸色灰败。她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产妇的腹部，感受着胎儿的位置和动静。时间不多了。
很快，温柔端着一个巨大的铜盆跑了回来，热水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烈酒和擦拭干净的银针包、黑木小刀盒。
“小夭姐姐，都……都拿来了，烫得很，酒也擦了好几遍！”温柔喘着气，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桃小夭点点头，没说话。她挽起袖子，走到盆边，用皂角细细地清洗双手，从指尖到手肘，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洗了足足三遍，才用干净的布巾擦干。
旁边的稳婆们看得目瞪口呆，老大夫也捋着胡须，眉头紧锁。这种洗手法，他们从未见过。桃小夭走到矮几前，打开黑木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排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柳叶小刀，她拿起一把最细长的，又检查了一下银针，这才转向温柔。“把烛台移近些，对，就照在这里。”她指了指产妇高高隆起的腹部，“待会儿我让你递什么，你就递什么，不要问，不要犹豫。擦汗用这块布，按压止血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位置和力道。记住，手要稳，别看别处，只看我的手和伤口。”
温柔深吸一口气用力点点头。
桃小夭不再多言，拿起沾了烈酒的棉布，再次仔细擦拭产妇腹部的皮肤。冰凉的酒精接触到皮肤，产妇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桃小夭左手轻轻按在产妇腹部一侧，右手执刀，她没有丝毫犹豫，刀锋落下，一道细长的血线瞬间出现在产妇的皮肤上。
“嘶——”角落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胆小的稳婆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被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扶住。
温柔的身体也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胃里又开始翻腾。但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逐渐渗出的血迹，只盯着桃小落下刀的手。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很快染红了刀口周围的皮肤。
“棉布。”桃小夭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温柔立刻反应过来，拿起干净的棉布递过去。
桃小夭接过，快速擦拭掉涌出的血液，露出清晰的切口。她下刀精准而迅速，一层层切开皮肤、脂肪、肌肉……
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桃小夭的手指，也染红了床单。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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