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看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直冒。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直接粗暴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精准的操作。这哪里是救人？分明像是在……解剖！
“止血钳。”桃小夭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柔连忙在器械盘里找到一把形状奇怪的钳子递过去。桃小夭接过，准确地夹住一根正在出血的小血管。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只剩下桃小夭冷静的指令声、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温柔压抑的呼吸声。
汗水顺着桃小夭的额角滑落，滴在她的睫毛上。
“擦汗。”
温柔立刻拿起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汗珠，动作尽量轻柔，生怕打扰到她。
终于，桃小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轻轻拨开组织，露出了包裹着胎儿的子宫。
“就是现在。”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温柔，“准备好，孩子可能很快就要出来了。”
她换了一把稍宽的刀，找准位置，小心翼翼地在子宫壁上划开一道口子。
几乎就在切口完成的瞬间，伴随着一股羊水涌出，一个被血污包裹的小小身体被桃小夭轻轻地托了出来。
“哇——”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个男孩！
“活了！真的活了！”一个稳婆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大夫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桃小夭迅速处理好脐带，将婴儿交给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个稳婆：“快，清理干净，包好！”
稳婆如梦初醒，连忙接过孩子，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理。
桃小夭没有停歇，继续在子宫里探查。很快，她又取出了一个更小一些的婴儿。
“哇——”又是一声啼哭，比之前的男孩还要响亮一些。
“还……还有一个？！”
“龙凤胎！是龙凤胎！”
这次不用桃小夭吩咐，另一个稳婆赶紧上前接过了女婴。
看着两个小家伙发出健康的哭声，温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但桃小夭的工作还没结束。取出胎盘，清理宫腔，然后是最关键的缝合。
“银针，丝线。”
温柔强打精神，递上穿好丝线的弯针。
桃小夭拿起针线，开始一层层缝合切口，细密的针脚逐渐将敞开的伤口合拢。
屋内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最后一针落下，桃小夭终于直起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伤口用干净的纱布盖好，注意观察，不要感染。”
她转向老大夫：“后续的调理，就拜托您了，产妇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补养。”
老大夫看着床上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的产妇，又看看旁边两个正在啼哭的婴儿，脸上的震惊和不赞同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和一丝惭愧。他对着桃小夭深深作揖：“圣手神乎其技，老朽……老朽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佩服，佩服之至！”
这时，产妇的丈夫，这个七尺男儿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桃小夭面前，激动得泣不成声：“多谢圣手！多谢圣手救命之恩！您就是我一家老小的再生父母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快起来。”桃小夭侧身避开他的大礼，“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
汉子哪里肯起，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道谢。
很快，宁春堂剖腹取子、母子三人平安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灵素圣手把一个难产妇人的肚子划开，取出了两个孩子！”
“真的假的？肚子划开人还能活？”
“千真万确！母子三人都没事！龙凤胎呢！”
“我的天爷！这圣手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何止神仙下凡，我看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
“灵素圣手，果然名不虚传！”
一时间，宁春堂门口再次人满为患，有来看热闹的，有来求医问药的，更多的是来称颂桃小夭医术高明的。各种赞誉之词不绝于耳，“灵素圣手”的名号，在京城百姓心中，变得更加响亮，也更加传奇。
内堂里，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家属和看热闹的人群，桃小夭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口气。她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迹。
温柔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小夭姐姐，喝点水润润喉咙。”
桃小夭缓缓睁开眼，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小抿了一小口。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温柔在她旁边蹲下，双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她，“外面那些人说得跟神话一样，剖开肚子还能救活人……我亲眼看见了，还是觉得……觉得像做梦。小夭姐姐，你那时候手一点都没抖，怎么做到的？”
桃小夭放下茶杯，抬手轻轻揉了揉温柔的头顶，“等你见得多了，就不怕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伙计略显慌张的声音：“圣手！圣手！宫里来人了！”
一个身着内侍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你就是灵素圣手？”
桃小夭站起身，微微颔首：“民女桃小夭，正是宁春堂坐诊大夫。”
那太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康王爷突发恶疾，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圣上急召，命你即刻随咱家入王府诊治！快！”
康王爷？当朝皇帝的弟弟，甚是受宠，只是为人低调，鲜少出现在人前。
“请公公稍等，我收拾一下药箱。”桃小夭迅速将常用的银针、药瓶、纱布等物一一放入随身携带的药箱中。
温柔担忧地看着她：“小夭姐姐……”
桃小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提起药箱，对那太监道：“公公，请。”
一路无话，车厢内气氛沉闷。桃小夭闭目调整着呼吸。宫廷召唤，福祸难料，尤其是这种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急症，治好了是功，治不好，恐怕就是过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