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夭抬眼看向白愁飞，“小白，你呢？感觉如何？”
白愁飞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消息灵通，布局深远。”他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茶水上，“苏梦枕，不简单。”
“能在京城立足，和六分半堂分庭抗礼，自然不简单。”桃小夭放下玉佩，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笋尖放到白愁飞碗里，“那里是机会，也是漩涡，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
王小石还在兴奋头上，“大哥说愁飞心思细密，有大局观，让他多去听风阁和弈星台熟悉事务，我觉得大哥看人真准！”
白愁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温柔给王小石又倒满了茶，“那一定很危险吧？那么多帮派斗争。”
“危险是肯定有的，”王小石拍拍胸脯，“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大哥说了，以后那里也是我们的家。”
桃小夭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注意到温柔的目光几乎一直黏在王小石身上，而后者却毫无所觉，还在兴致勃勃地描述着武库里一柄奇形长刀的样式。温柔听着，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粒，脸颊在灯光下泛起淡淡的红晕。
“小石头，”桃小夭忽然开口，“你光顾着说武库，温柔下午特意去给你买的状元楼糖炒栗子，你尝了没有？她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说是你以前提过一次喜欢吃。”
王小石一愣，“啊？栗子？在哪？”他四下张望。
温柔脸更红了，连忙从旁边的食盒里捧出一包还带着余温的油纸包，“在这里……我刚才忘了拿出来。”她把纸包递过去，眼神有些闪躲。
“哦哦，谢了啊温柔！”王小石接过来，拆开就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嗯！好吃！还是热的！”他吃得开心，没看见温柔低下头，嘴角带着一丝甜意却又有些失落。
白愁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微动，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桃小夭拿起茶壶，给白愁飞续上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指滑过温热的杯壁。“今天外面很热闹。”她看向庭院外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好像是灯节。”
“对啊！是上元灯节！”王小石眼睛一亮，“我们出去看看花灯吧？听说今年城南扎了好大一条龙灯！”
温柔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看向桃小夭和白愁飞。
桃小夭笑了笑，“好啊，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去逛逛。”她站起身，“小白，一起去？”
白愁飞放下茶杯，点点头，“走吧。”
四人出了宇宁府，外面的街道果然是另一番景象，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条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人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嬉笑声、叫卖声、孩童的打闹声不绝于耳。
王小石像个孩子一样，东看看西瞧瞧，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一会儿指着一个走马灯惊叹，一会儿又被捏糖人的摊子吸引。温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时不时回应他两句。
白愁飞走在稍后一些，桃小夭和他并排走着，步履从容。
“金风细雨楼，可还习惯？”桃小夭抬头轻声问。
白愁飞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哦？”桃小夭挑眉，“苏梦枕可是很看重你，听风阁、弈星台，那都是楼里的核心。”
“他看重的是我的能力，或者说，是他认为我有能力帮他对付六分半堂。”白愁飞语气平淡。
“那你呢？你怎么想？”桃小夭追问。
白愁飞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远处一座高楼上悬挂的巨大灯笼，上面绘着猛虎下山图。“我想站得更高。”他缓缓说，“站到可以自己定规矩的地方。”
桃小夭看着他的侧脸，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会有那么一天的。”她说。
他们随着人流往前走，经过一个卖河灯的摊子，温柔拉了拉王小石的袖子，“小石头，我们放个河灯吧？听说可以许愿的。”
“好啊！”王小石立刻来了兴趣，挑了一个莲花形状的。温柔也选了一个小巧的兔子灯。
走到河边，王小石笨手笨脚地点燃了灯芯，小心翼翼地放进水里，看着它摇摇晃晃地漂远。“希望我们兄弟几个，以后都能闯出一番名堂！”他大声许愿。
温柔也点燃了她的兔子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愿，才轻轻将灯放入水中，看着它追随王小石的莲花灯而去。
桃小夭和白愁飞站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
“你不放一个吗？”白愁飞问。
桃小夭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我的愿望，不必告诉河神。”她转过头，微笑着看向白愁飞。
就在这时，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哎呀”了一声。
王小石和温柔闻声回头。
“怎么了，小夭姐姐？”温柔问。
桃小夭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我出门太急，好像把前几天给你绣的那个荷包落在房里了，本来想今天送你的。”她看向白愁飞，“小白，那荷包针脚我还没收好，放久了怕脱线，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拿一下？很快的，就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里。”说完悄悄地对白愁飞眨了眨眼睛。
桃小夭不等他回答，已经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走吧走吧，我们快去快回，免得他们等急了。”
王小石挠挠头，“呃，要不我们一起……”
“不用啦！”桃小夭打断他，冲他和温柔摆摆手，笑容灿烂，“你们先往前逛逛，看看花灯，那边还有猜灯谜的呢！我们马上就回来找你们！”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白愁飞转身，挤进了与河边相反方向的人流里。白愁飞被她拉着走了两步，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王小石和温柔还站在河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河面上，那盏莲花灯和兔子灯已经漂远，汇入了万千灯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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