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攥着那卷边的案卷,脚步急促地走在旧居楼道里,手机紧贴在耳边,“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一遍遍地响起。他低声对着手机呢喃:“刘瑕,别傻了,快开机……我找到案卷了。”
顶楼天台,风裹着尘土从栏杆掠过,刘瑕扶着冰凉的水泥扶手,目光落在楼下熟悉的巷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旧疤,喃喃自语:“妈,我还是走不出来……他很好,可我配不上。我连你都留不住,怎么留得住他?”
“哐当”一声,天台铁门被撞开,祁连山喘着粗气冲进来,看到栏杆边的刘瑕,心脏猛地收紧,声音发颤:“刘瑕!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刘瑕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眼底满是疲惫与绝望:“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祁连山一步步靠近,不敢贸然上前:“我问了景哥,他说你回旧居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
刘瑕后退半步,避开他的目光:“祁连山,我们分手吧。”祁连山眉头紧锁:“我不同意!就因为你又想起阿姨的事了?”刘瑕突然提高了声音:“不然呢?!我每天都做噩梦,梦见妈坠楼的样子,梦见我没抓住她!我这种活在阴影里的人,只会拖累你!你该找个能让你安心写剧本、没有过去包袱的人!”
祁连山从包里狠狠掏出案卷,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拖累?你看看这些!我去了你老家的派出所,找了三天才调出来的记录!”刘瑕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纸,脚步迟疑:“那是什么……”祁连山红着眼,指着案卷:“是阿姨的诊疗记录!是邻居王奶奶的证言!她确诊重度抑郁已经半年,每次你出门上学,她都偷偷躲着哭!那天你去买她爱吃的桂花糕,出门前还叮嘱她等你回来,这些你都忘了吗?”
刘瑕蹲下身,颤抖着捡起诊疗记录,指尖划过“患者多次拒绝药物治疗,家属劝说无效”的字样,眼泪瞬间砸在纸上:“可我是她女儿……我该早点发现的……”祁连山蹲在她身边,声音软下来却格外坚定:“你已经发现了!你攒钱给她买助眠的香薰,放学就回家陪她说话,甚至跟学校请假带她去看病!是她自己不想让你担心,藏起了药!”
刘瑕突然崩溃大哭:“可最后我还是没拉住她!如果我那天没去买桂花糕,如果我早一分钟回来……”祁连山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按住她发抖的后背:“没有如果!刘瑕,你已经拼尽了所有,换作任何人都拉不上来她!抑郁症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没照顾好她,是病魔太残忍!”
刘瑕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真的……不是我的错吗?我总觉得,是我跟她吵了架,她才……”祁连山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擦去眼泪:“王奶奶说,那天阿姨跟她打电话,说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开心的家。她是觉得自己拖累了你,才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她从来没怪过你,反而是你,一直困在自我谴责里不肯出来!”
刘瑕愣了愣,脑海里闪过母亲坠楼前一晚,偷偷给她塞零花钱时的温柔眼神,又想起自己拿着桂花糕跑回家,看到楼下围满人群时的绝望……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是全然的崩溃。祁连山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相信我,我们一起把当年的事彻底弄清楚。阿姨的前夫,还有那个隐瞒情况的杨利民,我已经让连景云去查了,很快就有结果。别再自己扛着了,好不好?”
刘瑕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为了找案卷肯定没休息好,哽咽着点头:“我……我怕……”祁连山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有我在,我陪你一起面对。咱们先下去,好不好?”刘瑕犹豫片刻,任由他牵着自己起身:“嗯。”
祁连山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楼梯口走,刚到天台门口,他的手机突然响起。连景云在电话那头声音清晰:“祁连山,杨利民找到了,在城郊的五金厂打工,我已经带人过去了,你带刘瑕过来一趟,有些事需要她核实。”祁连山对着电话应声:“好!我们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看向身边依旧脸色苍白的刘瑕,握紧她的手:“别怕,真相快大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站在这儿了。”刘瑕抬头看他,眼里的绝望渐渐褪去一丝,轻声回应:“嗯。”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夕阳透过楼道窗户,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驱散了些许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