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青龙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从地铁站出来,迈上缓坡,耳畔的喧闹声逐渐被轻柔的风声取代。唐代风格的殿宇在乐游原上延展,檐角悬挂的铜铃随风摇曳,发出“叮咚”的清脆声响,悠远绵长。
“这里是唐代密宗祖庭。”周生辰微微侧头,对时宜低声介绍,“当年日本僧人空海就是在这里受法,后来创立了真言宗。”他步伐沉稳,带着她绕过西侧的月亮门,一座洁白的石碑静静伫立,上面镌刻着空海大师的肖像与生平。
时宜缓步走到大雄宝殿旁的香炉前,酥油灯的微光映照在佛像脸上,光影流转。她抬起眼帘,轻声道:“这里的氛围好安静,好像能让人忘记烦心事。”她的声音几乎融入风里,周生辰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四周——助理安排的人正守在不远处的碑廊中,一切尚且平静。
两人顺着青石板路走向密宗祖庭陈列馆,玻璃展柜中的唐代鎏金金刚杵透着暗哑的光泽。“你看这火焰纹,”时宜抬手指向展品,语气中带着一抹兴致,“和古琴谱上的装饰纹有点像。”周生辰点点头,刚准备回应,却忽然瞥见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那熟悉的轮廓让他眉梢一蹙。
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宁静。
“哥,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们。”周文川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故作随意。他手里握着相机,装出一副游览的模样,“我听说青龙寺的秋景不错,特意过来拍照,倒是巧了。”
时宜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碾过手机边缘。周生辰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在参观,麻烦你别打扰。”
周文川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展柜前,目光落在金刚杵上:“时宜小姐不是在修复古琴谱吗?我昨天联系了薛继民先生,他说可以帮你看一看。不过他也好奇,你一个外行,怎么突然对古籍修复感兴趣了?”他的话音尾端微微上挑,带着刺耳的讥讽。
时宜抬起头,语调平淡得像一汪深潭:“多谢周先生‘关心’,但我的工作就不劳您费心了。倒是你,与其跟着我们,不如好好处理自己的生意。”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她故意加重了“生意”二字,像是扔出一颗石子,激起涟漪。
周文川的脸色僵了一瞬,嘴角随即扬起一抹冷笑:“我只是好心帮忙。对了,爷爷昨天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回镇江,家里的长辈们都想见见你这位‘贵客’。”
周文川离开后,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时宜垂下眼睫,神色变得黯淡。周生辰抬起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嗓音温润:“别理他,我已经让助理去查他和薛先生联系的真正目的。”
竹月轩的回廊下,银杏叶在远处泛着金黄,阳光穿透枝叶洒下斑驳的影子。“他会不会对我的古琴谱不利?”时宜抬起头,眼中藏着一丝忧虑。周生辰摇了摇头:“古琴谱在上海的工作室,有专人看管。但他突然找薛先生,肯定没安好心。”
话音未落,周生辰的手机响起,是薛继民打来的。“周先生,刚才周文川的人来问你要不要合作修复古籍,”薛继民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疑惑,“我觉得不对劲,他还打听你实验室的情况。”
挂断电话,周生辰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他迅速拨通助理的号码,语气严厉:“查清楚周文川最近的资金往来,尤其是和海外公司的联系。”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动作果断。
时宜看着他略显紧绷的侧脸,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周生辰转头看向她,眼中的寒意渐渐融化,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低而坚定:“嗯,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