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时的失重感让秦瑶的胃部翻涌，林浩的后背撞碎控制台时，金属碎片像冰雹般溅射。她的脸颊擦过某根断裂的电缆，橡胶烧焦的气混着血腥味灌入鼻腔。加密程序跳到89%的瞬间休眠舱阵列的玻璃表面突然映出三十七个相同的倒影。
"别盯着看！"林浩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掌纹间渗出的钴蓝色血液在黑暗中发出微光。秦瑶的睫毛扫过他虎口处的新鲜伤口，那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克隆体们集体转向的动作带起气流，最前排那个的袖口擦过生锈的管道，E-47的编号在摩擦中变得清晰。秦瑶突然抓住林浩的小臂，指甲陷进他绷紧的肌肉："那是我母亲的工号。"
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照亮林浩骤然收缩的瞳孔。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战斗模块的纹路正从锁骨向颈部蔓延。"程序过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电子设备短路时的杂音，"现在不是——"
自毁系统的机械女声打断了他：【最终阶段启动T-minus 60 seconds】。天花板上的喷淋装置突然启动，掺着铁锈味的水雾中，秦瑶看到记忆投影里的E-47正在给自己系上白大褂。七岁生日那天，母亲左腕的静脉处有个新鲜的针眼。
"融合会覆盖我的记忆？"秦瑶的质问让程序停滞在92%，休眠舱的液压锁接连爆开。林浩的右臂突然环住她的腰，带着她滚向主控台后方。三枚麻醉针钉入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针筒里晃动的蓝色液体与童年记忆里的药剂完全相同。
最年轻的克隆体从舱内爬出时，秦注意到她的动作比其他个体流畅。没有追踪器的左眉微微上扬，这个微表情与E-47面对实验数据时的神态完全一致。注射器在她掌心旋转半圈，金属针尖折射着警报灯的红光。
林浩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战斗模块的纹路已经覆盖了半边脸颊。他扯断神经链接的动作太过粗暴，秦瑶的锁骨标记迸出一串电火花。疼痛让视野里的记忆投影剧烈晃动，她看到十五岁的林浩被锁在诊疗椅上，E-47的注射器正对准他后颈的接口。
"你早就知道。"秦瑶的声音比麻醉针更冷。主控台的显示屏突然亮起，【双生星轨】的档案页面自动展开：【载体记忆激活后12小时内完成融合，否则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跳到45秒，最近的克隆体已经摸到主控台边缘。
林浩的左手突然掐住自己右腕，强行抑制战斗本能让他的指节发白。投影里的E-47正在说话，声音与机械女声重叠：【B3必须保持纯净状态】。秦瑶突然意识到，母亲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圆规，和她七时刻在玻璃上的图案是同一个型号。
"那不是追踪器。"她抓住林浩渗血的手腕，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最年轻的克隆体，"她在等这个。"档案页面突然翻动，显示出一张注射器的三维解剖图——针尖内部藏着微型触发器。
休眠舱阵列同时开启的爆响中，林浩突然将秦瑶推向通风管道的残破入口。他的顶住她后腰的力道不容反抗，这个姿势让后颈的接口完全暴露。克隆体们的包围圈收拢时，秦瑶看到注射器针尖的寒光与记忆投影里的画面重叠。
【T-minus 30 seconds】。机械女声的报数被金属撕裂声盖过，林浩徒手扯断了主控台的供电线路。黑暗降临的刹那，秦瑶的视网膜上闪过最后一段解压的记忆——E-47俯身亲吻她额头时，白大褂领口滑出的吊坠里，嵌着与林浩后接口同款的芯片。
克隆体们的星形瞳孔在黑暗中连蛛网，最年轻的那个已经举起注射器。林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战斗模块的纹路与抑制程序在皮下形成拉锯战。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数到三就向通风管跑。"
秦瑶的指尖触到某个冰冷的金属物体，那是从主控台掉落的电极片。当克隆体的注射器刺向林浩后颈时，她将电极片按在了对方的左眉梢。
【T-minus 15 seconds】。电火花的蓝光中，最年轻克隆体的面部突然像素化，露出皮下精密的控制单元。整个休眠舱阵列的指示灯同时熄灭，唯有秦瑶锁骨处的星形标记亮如炬火。林浩的瞳孔里，数据流突然全部变成了红色。
"程序卡在95%。"他的机械臂接住坠落的通风管盖板，金属扭曲的声响中，三十六个克隆体突然集体跪倒。最年轻的那个仍在前进，但注射器里的蓝色药剂正在变成不祥的紫黑色。
通风管深处传来某种生物蠕动的黏腻声响，秦瑶的星形标记突然灼烧般剧痛。林浩推进管道的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的战斗模块纹路已经蔓延到眼球，却在接触到她视线的瞬间开始消退。
"这次别回头。"他堵住入口的背影被克隆体的星形瞳孔包围，钴蓝色的血顺着金属壁流淌。秦瑶摸到电极片背面刻着的小字——那是七岁的她写给母亲的生日祝福字迹与E-47的实验日志完全一致。
【T-minus 5 seconds】。最年轻的克隆体突然露出微笑，这个人类化的表情让注射器针尖的紫黑色液体开始沸腾。林浩的后颈接口与芯片产生共振，发出高频蜂鸣。秦瑶的指尖抠住管道接缝处，解压程序在95%的界面上突然跳出一行小字：【终止密钥：载体自主意识】。
黑暗中有金属贯穿肉体的闷响，林浩的咳嗽声里带着液体晃动的杂音。自毁倒计时的最后一秒，秦瑶看见他徒手折断了克隆体持针的手腕。注射器坠地的脆响中，三十六个跪倒的克隆体突然同时抬头，她们的虹膜里映出通风管深处缓缓亮起的——第三十八对星形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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