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结界拔地而起的刹那,沈昭颈后寒毛骤竖,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得只剩游丝。人面蜘蛛在结界外簌簌重组,骨翼摩擦声像生锈的齿轮啃咬着耳膜,与竹简上"永困幽冥"的朱砂字绞成尖锐的共鸣。齐暄将她往身后一带,短刀在掌心转出半轮冷月:"云隐先生,这结界的纹路……似有蹊跷..."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碾过罗盘碎片边缘,盯着竹简背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快穿世界的记忆突然决堤涌现——莫斯科深冬的地下实验室里,那个银发男子转动星图时,唇角便挂着这样的讥诮。"看那些骨翼的棱纹!"她猛地攥住齐暄手腕,触感竟与某世他戴着机械义肢的掌心温度重合,"它们和血蟒鳞片、结界星点是同个阵图!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齐暄的指尖在结界上摸索的动作顿住,蒙眼黑布下的眉峰扬起道锐利的弧线:"逆星阵?"他忽然轻笑,指腹擦过凸起的星芒,"但这破军星位断了半道,倒像被硬掰过的箭杆。"沈昭心中剧震,这逆星阵的残缺处,竟与她掌心隐纹的形状分毫不差。
玉珏在逆转阵型中发出龙吟,剑光般的光芒劈开结界时,人面蜘蛛的惨叫里混着金属融化的锐响。沈昭眼前泛起细密的金斑,生命力正顺着星阵纹路沙漏般流逝,却在看见齐暄脚踝缠上血色锁链时猛然清醒——他竟用自己作饵引开阵眼!
"胡闹!快放手!"她去掰他扣在腰间的手指,却触到他虎口处早有的茧子,形状与她握鞭的手茧严丝合缝。齐暄低头望来,阖眼中流转的星芒落进她眼底,像碎钻撒进深潭:"还记得扬州盐商祖坟的回龙断脉局吗,那时我就想……"他的声音被结界碎裂声扯得断断续续,听风玉却在此时泛起温热,与她袖中碎片共鸣出蜂鸣。“能与你共破死局,便是天命。”
双光交织成完整星图的瞬间,沈昭忽然想起系统崩溃前的红光——她将时空锚点嵌入少年心脏时,碎片上的星轨正与此刻齐暄眼中的光芒重合。"我们是阵眼的钥匙。"她将带血的指尖按上星图,血珠竟在纹路间凝成北斗形状,"是这逆星阵生来缺的,第八颗星。"
结界崩塌的轰鸣中,齐暄的吻轻轻落在她汗湿的额角。他重新系上黑布时,沈昭嗅到他衣袖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忽然想起无数个时空里,他倒在她怀里时都是这样的气息。石阶尽头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内飘来的钟鸣里,她听见自己与他重叠的心跳声,像两枚终于归位的星子。
壁灯的金光照亮竹简上的"心障"二字,沈昭望着齐暄肩线分明的侧脸,忽然懂得——这千年星阵能锁住时空流转,却锁不住人心深处的羁绊。当两人的影子在阶前交叠,那些被命运切割的重逢碎片,终于在彼此眼中拼成了完整的圆,比任何星图都更璀璨,更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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