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饭店后的青石板巷里,黑瞎子的皮鞋跟碾碎最后一片梧桐叶。他靠在斑驳的院墙上,指尖划过鲁格P08的枪栓,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老板可曾想过,为何汪家探子总盯着残页的‘镜渊’二字?”
沈昭摸着掌心的罗盘碎片,碎片边缘的缺口仍在发烫:“因为镜渊不仅是时空裂隙,更是九门崛起的钥匙,就像你母族的冤屈,需要九门兴盛才能洗清。”她抬头,看见他墨镜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在德国时,张起灵是不是也这么说?”
黑瞎子忽然笑了,从风衣内袋摸出个铁皮烟盒,里面装着半张泛黄的信纸:“1916 年柏林,小哥在洪堡大学图书馆给我写的便条。”信纸背面画着东夏文的“双脉”符号,角落贴着片极小的听风玉碎屑,“他说,当听风玉与罗盘共振时,镜渊会为‘双脉者’打开,而所谓双脉,不是血脉,是互为时空锚点的羁绊。”
沈昭接过信纸,发现背面还有行德文,墨迹已淡却仍可辨:“Nox Videt(黑夜视物)——这就是你‘黑瞎子’称号的由来?”
他点头,指尖划过自己失明的双眼:“那年在慕尼黑黑市,我替英国古董商护送青铜鼎,遇上汪家的伏击。他们关了所有灯,以为能困死瞎子,却不知我靠听风辨位,用软剑挑断了二十七个机关枢纽。”他忽然凑近,声音低沉,“后来他们传,有个戴墨镜的中国人,能在黑夜看见鬼魂,就叫我‘Schwarzer Blinder’。”
沈昭想起快穿世界的记忆,某个雨夜,她曾在德军医院见过同样编号的鲁格枪,当时的伤员说,有个戴墨镜的佣兵队长,用听风辨位带着全队从毒气区逃生。“所以你后来加入德军雇佣兵,既是为了追查镜渊线索,也是为了磨砺听风辨位?”
“聪明。”黑瞎子弹了弹烟灰,忽然指向巷口,“三点钟方向,有辆福特车的引擎声不对,油箱被我戳了三刀,撑不到中山路。”他转身时,马褂下摆扬起,沈昭看见他后腰处有道三寸长的疤痕,正是快穿世界第 47 个小世界,他为救她挡下刺刀的位置。
“你眼睛的伤,是在秦岭探墓时中的尸毒?”沈昭忽然开口,指尖划过他墨镜边缘。
黑瞎子的动作顿了顿,听风玉在胸前轻颤:“那年跟着老王爷的暗卫进秦岭,想找金胎密卷的下落。地宫深处的尸蟞王毒液,沾到眼睛的瞬间,听见了镜渊的钟声——”他摘下墨镜,露出灰白的瞳孔,却在瞳孔深处,有极细的金光流转,“后来小哥说,这是镜渊在筛选‘双脉者’,我的眼睛,成了时空裂隙的窥镜。”
沈昭屏住呼吸。她看见他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罗盘碎片的荧光形成某种频率的共振。原来早在清朝,镜渊就已选中他们,用百年时光,在不同时空编织相遇的轨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黑瞎子重新戴上墨镜,语气恢复慵懒,“在德国时,小哥给我治过眼睛,说只要找到归墟镜,就能让我重见光明。不过比起看得见,我更喜欢现在的状态。” 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听风辨位能‘看’见的东西,比眼睛多得多,比如——” 他忽然轻笑,“沈老板此刻心跳加速,是因为发现我后腰的疤痕,和你快穿世界的某个搭档一模一样?”
沈昭耳尖发烫,转身走向巷口:“说正事,洛书残页提到的‘沉龙冢第二层星图’,和你在德国拓的东夏残卷,是不是有三处重叠?”
黑瞎子跟上她的步伐,从怀表夹层取出张牛皮纸,上面画着湘西矿山的等高线图:“下午在拍卖会,我用听风辨位‘看’见残页背面的墨迹,光绪三十年,二月红的师爷曾在矿山刻下记号。”他指着图上的三角标记,“这里的磁场异常,和沉龙冢的镜渊裂隙同频。”
沈昭的罗盘碎片突然竖直悬浮,指针直指牛皮纸上的三角区:“这是‘地眼’位置,镜渊裂隙的地表投影。”她抬头,看见他嘴角扬起志在必得的笑,忽然想起在沉龙冢,他也是这样的表情,在朱砂傀儡扑来时,将她护在身后。
“明早八点,听风茶楼见。”黑瞎子将牛皮纸塞进她掌心,指尖划过她手腕的胎记,“我让副官备了德国产的防水炸药,还有小哥从东北寄来的张家探墓手札” 他忽然压低声音,“手札里提到,矿山密室的星图,需要双脉血才能激活。”
巷口的路灯突然熄灭,沈昭在黑暗中听见他风衣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别怕,在德国时,我和小哥试过用双脉血开机关——他的血能镇住尸傀,我的血能激活星图,而你的血...”他轻笑,“能让镜渊的钟声,只为我们而鸣。”
回到昭明居时,沈昭在信箱发现封没有邮戳的信,拆开竟是张起灵的字迹:“闻君与齐暄重逢,甚慰。双生契既已现世,切记‘听风辨位寻龙穴,罗盘共振定星图’。另,附上德国重逢时未及相赠的物件。”
信封里掉出半块麒麟纹玉佩,正是黑瞎子在沉龙冢失落的那半。沈昭将它与羊脂玉佩拼合,内侧的东夏文浮现:“双脉归位之日,镜渊之门自开——齐暄、沈昭亲启”。
她忽然想起新月饭店的共振场景,黑瞎子掌心的荧光与她的碎片交织,在空中拼出的沉龙冢星图,正是张起灵手札里的 “镜渊引”。原来早在德国,张起灵就已预知他们的相遇,并用玉佩为媒,将跨越百年的羁绊,正式系在镜渊的时空线上。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沈昭知道,那是汪家的车队在寻找他们。但此刻,她望着桌上拼合的玉佩,听着罗盘碎片与听风玉的轻鸣,忽然觉得,所有的危险与宿命,都比不上黑瞎子在暗巷说的那句话:“在德国的每个深夜,我都摸着听风玉想,如果你穿越而来,是先遇见小王爷齐暄,还是佣兵黑瞎子——现在才明白,你会在最合适的时空,喊出最让我心动的名字。”
是的,在新月饭店的暗纹里,在慕尼黑黑市的雨夜中,在沉龙冢的朱砂傀儡旁,她都曾在不同时空喊过那个名字——而现在,当 “黑瞎子” 与 “齐暄” 在老九门的故事里合二为一,她终于懂得,所谓时空锚点,从来不是单方向的等待,而是两个灵魂在镜渊裂隙中,彼此寻找的永恒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