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公路上回荡，灰太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后视镜里，喜羊羊蜷缩在后座，苍白的脸被车窗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车窗外，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远处的荒原像是被岁月遗忘的画布，铺满了孤寂的色调。

喜羊羊“收好了。”喜羊羊将最后一本漫画书塞进纸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边缘。那是他最爱的《奇趣大冒险》，书页间还夹着美羊羊送的樱花书签，此刻却泛着陈旧的黄。

灰太狼灰太狼拧紧保温杯的盖子，温热的青草茶在杯壁凝结出细密的水珠：“真没落下什么？村长给你准备的安神香囊，还有懒羊羊硬塞的零食包……”他故意让语气显得轻快，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喜羊羊眼下青黑的阴影——那是连续几个月失眠留下的印记。

喜羊羊突然伸手，从纸箱底层抽出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里，六只小羊挤在羊村的樱花树下，美羊羊戴着花环笑得灿烂，沸羊羊举着滑板耍帅，懒羊羊鼓着腮帮子偷吃蛋糕，而他自己咧着嘴，眼睛亮得像盛夏的星辰。

灰太狼“大合照。”灰太狼伸手接过照片，指腹轻轻抚过照片上喜羊羊灿烂的笑容。那时的小羊总是活力满满，带着伙伴们闯各种“祸”，也创造了数不清的欢乐回忆。

灰太狼“那时的你，追着我跑都能说个不停……”灰太狼的声音突然哽住，他别过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喜羊羊没接话，只是将照片贴在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

喜羊羊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掀起他几缕凌乱的发丝。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说：“走吧，灰太狼。”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乡野驶去。

喜羊羊公路两旁的景色渐渐变得荒凉，喜羊羊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羽毛：“灰太狼，如果我哪天活不下去了……”

灰太狼“别说这种话！”灰太狼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

灰太狼他转过身，眼神里满是焦急和心疼，“医生不是说了吗？去乡下住一段时间，多接触大自然，心情就会好起来的！你答应过懒羊羊，要教他种出最甜的草莓……”

喜羊羊喜羊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我现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帮我照顾好大家，好吗？”他的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灰太狼感觉喉咙像被青草蛋糕堵住，发不出声音。他想起半个月前，在医院走廊撞见村长的场景。

万能人物慢羊羊：老羊捧着诊断书，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是双相情感障碍，就像身体里住着两个极端的灵魂，时而坠入深渊，时而疯狂燃烧……”

灰太狼“我相信你！”灰太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伸手抓住喜羊羊冰凉的手，“你可是喜羊羊啊！连最强的敌人都能打败，这点困难算什么？我们一起战胜它，好吗？”

喜羊羊没有回答，只是抽回手，重新靠向座椅。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灰太狼偷偷看着后视镜，发现喜羊羊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喜羊羊“灰……灰太狼。”喜羊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灰太狼“怎么了？”灰太狼立刻紧张起来，减慢车速。

喜羊羊“停……停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双闪灯在寂静的荒原上明明灭灭。

喜羊羊几乎是跌出车外，扶着路边的枯树剧烈呕吐起来。灰太狼冲过去时，看见少年羊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灰太狼“喜羊羊！”灰太狼用尾巴轻轻圈住他摇晃的身体，“哪里难受？是不是路上吃坏东西了？我们现在就回医院！”

喜羊羊“别……别回去。”喜羊羊抹了把嘴角，虚弱地摇头，“只是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他望向远处广袤的荒原，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翻涌，像极了他内心无尽的迷茫。

灰太狼这才注意到，喜羊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细小的血珠。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喜羊羊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美羊羊准备的创可贴，轻轻贴在伤口上

灰太狼大家都等着你呢，懒羊羊每天都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沸羊羊说要带你去新发现的瀑布玩，美羊羊还学了新的编织花样，要给你织围巾……

喜羊羊喜羊羊的睫毛剧烈颤抖，一滴眼泪终于砸在灰太狼的手背上：“我是不是让大家失望了？以前那么乐观的我，现在却像个……”

灰太狼“不许这么说！”灰太狼突然提高音量，把喜羊羊紧紧搂进怀里，“你从来都不是负担！我们是家人，家人就是要互相支撑着往前走。你看，蒲公英被风吹散时，看似飘零，其实是在寻找新的生长机会。你也一样。”

夕阳渐渐西沉，荒原被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喜羊羊靠在灰太狼的怀里，听着狼族特有的沉稳心跳声，第一次觉得，压在胸口的巨石似乎轻了些。

或许，就像灰太狼说的，即使是坠入深渊，也总会有向上生长的力量。

喜羊羊“我们继续走吧。”喜羊羊轻声说，“我想看看乡下的星空，听说那里的星星特别亮。”

灰太狼点点头，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重新发动车子。

车灯照亮前方蜿蜒的小路，荒原上的蒲公英被车轮带起，在夜色中轻盈飞舞，仿佛预示着新的希望。